秦固重新打起精神:“把战报誊一份,你亲自给刘鄂送去。”
周矩尽力控制火气:“将军,我刚下夜岗连口水都没喝上,走官道去归凤少说六百多里一个往返须得四天,犁地的牛都不敢这么使唤!”
“耕牛哪能跟你比,等你吃饱睡足再去也无妨,不急,送到就行。”见他还是满脸是幽怨,秦固拍了下他的肩膀:“这样,战报我抄干粮我去给你备,你歇着一会儿叫你。”
“行……吧。”
见他卸甲裹了被子睡得舒坦,秦固烤着结冰的墨水长叹一声,整个西境能让自己妥协的除了南时就是他了:“循正,你说谁家主将干活下属在一旁睡觉,睡得着吗?”
“睡得更香!”周矩拉着被子将头一蒙不再理他。
这些小动作简直和南时如出一辙,莫说全营这几万官兵里挑不出几个裹的这么严实的,就算当亲哥的周南昉不是这个睡相,甚至连生气时的眼神都有些相似。
循正在军中待了十四年立功无数,先帝只在去年召见过一次并未加官进爵,却许他越级上书,赐紫绶,整个虞国唯一一个能配紫绶的中两千石伯爵。单看只是荣宠、栽培,可将他从小到大那些事穿起来不堪细想,这小子不会是先帝流落在外的……那,周南昉还重要吗?
“嘶。”
秦固想得出神被油灯突然爆开的灯花烫个正着,先帝发怒了?自己不信鬼神却不得不敬畏,连忙收回思绪开始办正事。
刘鄂比他们晚半日才接到消息,可比起战败还有更让他头疼的事。
屈赞抄了霍丘的家,又以畏战的名义将唐辕斩了还下令将其首级传视南境,让他的同胞弟弟屈益做了昱贤主将。
楚军们顿时炸开了锅:“崔将军和唐将军罪不至此啊!请大将军为他们主持公道!”
“是啊,屈大公子这是在敲打咱们呢,这回儿人头已经快传到咱们这了,还请大将军做个决断。”
刘鄂还是不想与旧贵撕破脸面,长出一口浊气忍了下去:“将唐辕的首级好生收敛,再给昱贤拨两万兵。”
话一出口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将军万万不可助长他们的气焰寒了弟兄们的心啊!”
刘鄂气的拍案而起:“吵什么!屈赞恃才骄横到也罢了,屈益那个庸人不给他多拨些兵马他守得住昱贤吗!谁去!”
众人纷纷低下头没人想伺候那两位公子爷,到底还是王革站了出来:“末将愿往!”
“屈益听得进话只是贪功,能让他立功又不与他争抢他就随你折腾,你受得了这份委屈?”
“大将军用心良苦,末将不觉委屈。”
“好,覃副将写封文书给王将军带上。”
“是!”
“虞军那边?还有那一万多百姓……”
刘鄂平静下来:“都不管了,虞军不想杀那就让他们养着,你们只需守好自己的城池,叫虞军自己去寻漏洞吧。”
“属下明白!”
漏洞是谁,众人心照不宣。周边的小城被虞军占了不少,距离最近的两座重镇就是归凤和纤阿,归凤背靠整个新楚国,秦固不会疯到不顾纤阿这肘腋之患直接来碰归凤这堵大山。也该让他们知道虞军的实力,免得京中那帮人总嫌前线作战不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乱了秦固的原定计划:“老七传令兴蜀,告诉那些俘虏自断两指即可以回家。”
邵博不解:“将军这是不是便宜他们了。”
熊柯当即出手攥住他右手小指:“握拳,用点力。”
“诶?诶!使不上劲儿了。”
秦固吹了吹召回周矩的信:“出于道义我不能滥杀百姓,可我更是你们的将军,不能放任他们回过头拿着兵器来杀我们。”
“将军他们要是不愿意断指回去呢?”
秦固眼角一跳显然没料到这点,脸色沉了下去:“怎么,天寒地冻的睡马棚里每天一碗粥,这还不够受的?”
老邵忙给自家公子倒了杯水:“将军您看啊,开战这么久灵南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早都迁走了,这些百姓留到现在只是因为城中房闲地闲有吃有住,主将霍丘也算有些本事,如今什么都没了,那些没家没口的留在咱们这既不用干活又不会饿死,还回去干嘛?”
此刻秦固只恨自己不够无赖不够狠:“老七,叫他们看着办,再随便找个由头抓几个闹事的在他们身上刺上印记,事可以告诉殿下但动手的时候最好避着点,别……
算了,左右刘鄂也不打算再谈,等循正回来我正好回兴蜀。
老邵,你也该去石余赴任了。”
“啊?是!”
次日一早周矩急匆匆赶回来,进屋先灌了一大碗水又倒了一碗。
他一回来秦固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锅里有热水,好好洗洗解解乏。”
周矩终于喘匀了气慢慢喝着:“累死了,先烫个脚算了。你要回去,景瑞升怎么办?”
“带走,刘鄂不要会有人要,比如纤阿那家伙。”
“也是,人家再闹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亲,你打算怎么办?”
秦固将甲胄一并包了:“能怎么办示弱呗。”
“和对景瑞升一样?”
“换汤不换药什么招对什么人,景瑞升上盯上南时,我会让屈赞盯着我,反正战报上只会写刘鄂打不赢的人屈赞却能胜,就看楚帝疑心谁了。
我叫老七把我要将景瑞升尸身运回去兴蜀的消息散了就看屈赞接不接招。”
“你可得演的像点,最好能让楚帝把刘鄂免职!这堵墙可太难挖了。”周矩拿换下来的衣物擦了擦脚钻进被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