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来到了吴家姐姐吴兰的大喜之日。
吴兰很喜欢苏音音,当下就要拉着她过去看嫁妆。
吴家很穷。
这一两年吴军跟着莫之昂做黑市生意,家里条件才好了那么一点。
可低矮的房子和陈旧的摆设依旧可以看出旧日的光景。
简易的木架床上,摞着三床单薄的喜被。
不大的窗户上贴着的大红囍字,为这冷清的房间里添了几分热闹。
苏音音和吴兰没说几句,两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就冲了进来。
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们谁是吴兰?”
吴兰不明所以的起身。
“我是,你们是?”
“我俩是沈天意的表姨。”
黄脸妇女抬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吴兰一眼,眼中嫌弃不加掩饰。
“长得也不怎么样,天意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丫头?”
另一个脸上长雀斑的妇女瞪了一眼吴兰。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坐下啊!”
听到是沈天意的表姨,吴兰虽然不喜二人的态度,但也只能暂时压下不满,坐了下来。
很快黄脸妇女就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小包。
随着她打开的动作,里面棉线剪刀梳子等等一览无余。
最令人无语的是,唯一的一把桃木梳上满是黑黄泥垢,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收拾。
这俩人该不会是来给吴兰上妆的吧?
事实证明苏音音猜对了。
二人拿出两团棉线开始在吴兰脸上鼓捣了起来。
记得老传统中有个手法叫做绞面。
简单的几根线就可以把新娘子脸上的汗毛绞的干干净净。
以前苏音音也想试试,无奈她脸上压根就没什么汗毛,也只能作罢。
可这会儿还未来得及观摩,吴兰忽然痛呼出声。
“啊!好痛!你们轻一点!”
苏音音抬眼看去,就见吴兰脸颊上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很是骇人。
黄脸妇女冷哼一声。
“叫什么?谁家新娘子不开脸?一个女同志长这么多毛,你还好意思叽歪?”
说着,手里的线狠狠一掐,吴兰疼的一哆嗦,两个眼圈都红了。
雀斑妇女也在旁冷嘲热讽。
“这点小痛都坚持不了,以后还怎么生孩子?万一再遇上个大出血,是不是还得让沈家绝了后......”
还没举办仪式,就被诅咒难产大出血。
这哪儿是妆娘,分明是沈家送来的下马威。
对于吴兰和沈家这门婚事,吴家大娘和吴家姐妹是一百个支持。
所以这会儿生怕得罪人,扎在角落里当鹌鹑。
主家都这样了,街坊四邻自然乐得看热闹。
唯有吴兰的眼睛红的可怕。
虽然只聊了几句,但苏音音对她印象不错。
两个沈家表姨还在喋喋不休,她轻嗤一声。
“我说两位大娘,你们话也忒多了吧?在场的邻居们知道你们是来当妆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吴兰姐的婆婆在这给她立规矩呢。”
两位沈家表姨听到这,顿时沉下脸。
“你是哪儿来的?我们教训晚辈用得着你插嘴?”
“本姑娘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怕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音音戏谑的看着二人。
“若是让人知道这新娘子还没进门,婆家就派人来立规矩,啧啧,你们猜会不会有人说他沈家是封建糟粕的拥护人呢?”
早些年一提到封建糟粕,谁不是避之不及?
两位沈家表姨就是再胆子大,也不敢让沈家背上这名头。
两人相视一眼,看苏音音的眼神里都有了忌惮,咕哝了几句,到底没敢还嘴。
吴兰朝苏音音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可下一刻,脸上的棉线就又让她疼的眼泪之流。
苏音音扬眉。
“我说两位大娘,你们应该也是老妆娘了,这绞面是不是忘了个步骤?”
她朝小黑包里的石膏粉瞥了一眼。
黄脸妇女咬牙。
“你懂什么!”
苏音音轻笑。
“懂不懂不要紧,拿这个来拿捏人就没意思了。”
吴兰脸上一阵火辣辣,这会儿也回过味来。
“音音说的没错,你们是不是忘了先给我涂层石膏粉?”
黄脸妇女当即甩手不干了。
“呵呵,你们俩这么会,你们来啊。”
雀斑妇女也丢下石膏粉一副看戏的模样。
吴兰终于绷不住了。
“你们是沈家派过来给我化妆的,现在你们撂挑子算怎么回事?”
可任凭吴兰怎么说,俩人死活就是不动。
争执很快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苏音音却替吴兰捏了一把冷汗。
先前吴军就隐晦的透露沈天意的母亲不满意这门婚事。
就算吴兰嫁进沈家,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么想着,手就被吴兰拉住了。
“音音,我听小军说你很懂这些,要不你帮我?”
不等苏音音开口,黄脸妇女冷嗤一声。
“咱可说好了,你要是让别人绞坏了脸,回头耽误了亲事。跟我们可没关系,你自己去和沈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