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拍拍她的小脑袋：“可可，和叔叔说再见。”
可可扁着嘴巴，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依依不舍：“叔叔再见。”
“有机会我去看你。”祝贺许诺，这可是他用无数玩具续存下的深厚感情。
“拉钩！”
小家伙被安全带限制了动作，挣扎着侧身，勉强把小手伸到窗边。
衡忆往旁边退了一步，给两人让出足够的空间。
祝贺弯腰和小家伙平视，骨节分明的大手钩住肉嘟嘟的小胖手轻轻晃了晃：“一言为定。”
“行，走了。”衡忆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的前一刻，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也记得听话。”
车子发动，很快便驶离空地，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祝贺拨了拨头发，自言自语：“我不听话吗？”
三人紧赶慢赶，刚好在下午一点前抵达目的地。
开过家门前的小广场时，可可忽然激动地喊了起来：“太外婆！”
衡念还以为她是太想太外婆了，安抚道：“马上到家，可可就能看见太外婆了。”
可可摇摇头，指着窗外道：“太外婆在那。”
“哪儿？”
衡念一脚刹车踩下去，探头到窗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外婆和相熟的几个老太太正坐在墙根下的阴凉处。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外婆！”衡念伸直手臂，在空中用力摇晃，生怕外婆看不见。
“太外婆！”可可模仿她的动作，也努力挥动手臂。
可惜人小手短，约等于没有。
广场面积不大，衡念没晃几下就成功吸引到外婆的目光。
就看外婆先是一愣，接着很是灵活地站起来，走得飞快。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外婆嘴上埋怨，脸上的笑容可一点都没见少。
“我们......”
“哎哟！”外婆双手一拍，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家小忆嘛！”
似是不敢相信，外婆半个身子都从窗外探了进去，打算近距离确认一下。
衡忆笑起来，有些无奈地喊道：“外婆。”
“哎哟，是我们家小忆，外婆没看错。”距离太远，外婆只能用指尖勉强碰碰她，然后缩回身体，双手扒在车窗边缘拍了拍。
“还没吃饭吧，外婆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后排被忽略许久的可可，再次大喊道：“太外婆！”
这一声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赶紧凑到后排，揽过可可的小脑袋贴了贴脸：“哎哟，太外婆的小宝贝。”
可可满足了，甜甜喊道：“太外婆。”
外婆松开手：“行了，快进家吧。”
说完，根本不等她们反应，一个人率先冲了出去。
三人把车停在院门外，又拿好东西，进门竟比外婆还晚了一步。
衡忆进门时，外婆正在给自己戴围裙，迎面看见她，忍不住抱怨：“你说说，回来倒是提前说一声啊，家里啥都没有。”
衡忆余光瞥到案台上那抹绿色，指了指道：“您别忙了，这不是还有把青菜，下碗面刚好。”
“可是......”
“再卧个蛋，我早就想吃外婆煮的面了。”衡忆接着道。
“行。”外婆点点头，转身去大火，嘴里嘀嘀咕咕：“想吃你就回来吃啊，离得又不远，非得半年才回来一趟。”
衡忆笑笑没说话。
虽然老师对她很好，但她毕竟还在学艺，总往家里跑算怎么回事。
可可举着她的娃娃从外面冲了进来：“太外婆，太外婆，快看我的新玩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回家太兴奋，才进门没几分钟，小家伙脸上就冒出一层薄汗。
“看你脸上这汗。”外婆按在围裙上蹭了两手，招呼可可：“过来，太外婆给你擦擦，还有你妈也是的，大热天还给你戴个帽子。”
可可乖乖靠近。
事情发生得太快，衡忆根本赶不及阻止。
帽子摘下后，可可才长出短短一层头发，活像个猕猴桃的小脑袋暴露在空气中。
外婆惊讶地瞪大眼睛，厉声质问：“可可，你头发怎么回事！？”
可可被吓了一跳，转头茫然地用眼神求助衡忆。
衡忆上前两步，把她拉到身后：“可可乖，先出去玩吧。”
小家伙瞪着大眼睛看了看太外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目送她出门后，外婆严肃道：“说吧，怎么回事？”
其实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再问一下不过是为了打消最后的妄想。
衡忆含糊其辞：“做了个手术。”
外婆刨根问底：“什么手术？”
衡忆知道没办法再瞒下去，只能实话实说：“急性白血病。”
“但是已经做过手术了，之后好好吃药没问题的。”她赶紧补充道。
外婆背过身去，抓起一把挂面洒进锅里：“嗯，知道了。”
语气和平时听起来没什么不同，如果衡忆没有看到半空中落下的那地泪的话。
她喃喃道：“外婆......”
外婆抬手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没事，这热气太燎眼睛了。”
衡忆看着放进挂面后重新恢复平静的水面，“嗯”了一声。
一碗普普通通的青菜面，伴随着蒸腾的热气新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