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桦被何秀枫拽着一条胳膊,跌跌撞撞来至最靠近电脑桌的房间前,拿出钥匙打开门,将她推了进去。岳桦扑进一片纸海之中,顿时被一股陈腐的气息所包裹。
她倔强地抿着唇坐起,看了看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填满了的纸,随手拿起一张,却发现那是一页购物小票,最下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末尾缀着一个宋字。
万恶的宋嘉铭。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门被反锁的声音,何秀枫叫道,“不整理完就别想出来!”
岳桦扔掉纸,捧起了腮,坐了一会儿,才从纸海中寻找与购物小票不同的另外的纸页,但毫无所获。这里全部都是小票,小票上所购买的物品与价格也不尽相同。岳桦猜测,何秀枫的意思应该是,让她将小票按照不同的门店整理好。但岳桦才没那么傻,真坐在这里数小票。
“蚊子。”岳桦自言自语。为什么何秀枫那么害怕蚊子?一听见蚊子两个字,表情立刻变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岳桦也感到有些疲惫了。她干脆躺进无数小票里,闭上眼睛,打算舒舒服服地窝一会儿。
迷迷糊糊的睡眠中,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何秀枫一看到岳桦居然没有在工作,反而睡着了,顿时大怒,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朝她甩去。岳桦一个翻滚坐了起来,鞭子正正抽在她躺过的地方,激起一片纸雾。
何秀枫疯狂地发泄了一会儿,但没一鞭子打倒岳桦身上,全被后者躲开了。最后她累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向岳桦伸出手,“手机。”
“干什么?”岳桦捂紧口袋,戒备地看着她。
“你要负责我一个月的午饭,你忘了?”何秀枫瞪着她,“我点外卖!”
岳桦点点头,起身来到她身旁,将手机递给她,“帮我也点一份。”
“想得美。”何秀枫将头发一甩,一摇一摆地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岳桦抬起手,抛了抛钥匙串,面无表情地听了会门外的动静,然后轻轻拧动门把手,在门缝里发现何秀枫坐在电脑后面,正兴致勃勃地筛选着外卖店铺。
于是岳桦蹲下身,借着何秀枫的视线盲区挪出了门,再将门虚掩上。轻轻移出五米之后,她忽然站起,朝着第十八个房间狂奔而去。何秀枫察觉到她的动静,唰的站起身,边跑边吼,整栋大楼似乎都在因她的动作而颤动。
岳桦奔至房间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双手没有一丝颤抖,冷静的可怕。她闪进门后,对着距离她只剩下两米的何秀枫吐了吐舌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并将其反锁。
砸门声传来,岳桦不为所动。
她转过身看向屋内,却发现这个房间与她进过的任何一个房间都不同,进深幽长,一眼望不到头,在房间两边,分别摆着两列棺材,排得十分整齐,头对头,脚对脚,没有一丝误差。
岳桦走向右边的那副棺材,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继续朝前走,检查着棺材内部,一直走过了十副互相平行摆着的棺材,才发觉左手边的那副棺材里出现了一点不同。她缓缓来至那副棺材前,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套裙装校服,不禁一愣。
这时门被大力推了开来,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岳桦回头,看到何秀枫肩膀上扛着一个火箭筒,脸庞扭曲地盯着她,大声吼道,“给!我!死!”
轰隆一声,□□气势汹汹地朝着岳桦飞速而来。岳桦睁大眼睛,感觉时间近乎变得慢速,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内,无数想法在她的脑海翻腾而过,无外乎都与死亡有关。几乎就在□□发射的同时,她一个翻转,朝着放有校服的棺材内跌去,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躲进这里之后,就能够避开□□所引发的伤亡。
如同摔进了粘稠的沼泽之中,岳桦缓缓下沉,感到无形的事物正在将她包裹。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这样一来就会下沉得更快。她想睁开眼睛,那事物却已然蔓延至她的面孔,堵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孔。
□□的声音传来,却显得遥远且模糊。在这种阻隔之下,岳桦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整个人感觉无比舒适,似乎很快就会昏睡过去。一阵狂风忽然袭卷而来,刺骨的寒冷让岳桦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缠绕着,她抬起手摸了摸,发现那是一条粗糙的粗绳。
她被吊在半空,随着狂风不停地晃荡。身上的校服已经被风撕扯的破碎,包括她的身体。
岳桦深吸了口气,通过窗户,看到了里面正在朝前行走的另一个自己。而走廊的尽头,高三5班的教室门口,站着逐渐衰老的宋嘉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扭头朝她看来,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岳桦抬起食指戳在右脸上,冲他做了个鬼脸。
宋嘉铭愣住了。
岳桦笑了笑,开始动手解脖子上的绳子。
“十具尸体。十副棺材。我是第十一个。”她嘴里念叨着,很快就把脖子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宋嘉铭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想走,无奈却被困在第三条走廊之上,无法离开。
岳桦将绳子在右手上绕了两圈,紧紧抓住,使身体前后晃动起来,试图一脚踹破离她最近的那扇玻璃。随着晃动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宋嘉铭额上冷汗涔涔,眼中透出一丝慌乱。岳桦冷冷一笑,最后用力,双脚刚好蹬在窗户之上。
玻璃是碎了,但她长时间被风力侵蚀的双腿也断了。
岳桦松开绳子,让身体顺着惯性下坠。还未跌至地面,身后忽然立起一道巨大的影子,一只手伸过来,食指与拇指轻而易举地揪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提溜了回去。
岳桦挣扎了下,右胳膊在狂风中不胜风力,随风飘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