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菜汤。”列娜答。
“两份红菜汤。”谢尔盖扭头对服务生说。
“土豆炖鱼还是肉饼?”
“土豆炖鱼。”
“我也一样。”他笑着合上菜单又点了两杯茶。最后又特地为列娜加了一份酸甜果子羹。
列娜清楚他的工资并不高。但谢尔盖倒显得满不在乎。当列娜委婉谢绝他的好意时,他佯装生气地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不过是一份甜点而已。”
见他都这么说了,列娜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她突然有些好奇克格勃的伙食怎么样。
“早餐有肉酱汁配大麦粥、甜茶和几片面包。”谢尔盖掰着手指头说,“午餐则是肉或鱼配荞麦饭、西红柿沙拉和糖水水果。晚餐是炖鱼或烤鱼配米饭、加黄油和糖的面包、甜茶或自选糖水水果。”
“我还长胖了五斤呢。”他骄傲地扬起脸,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似的。
列娜知道他没有撒谎,毕竟他的身材肉眼可见结实了不少。
等菜的功夫两人不可避免地聊起往事。
“姐姐你还不知道,你走后第二天早上柳芭婶婶下夜班回来,没问过任何人便认定那些面包和香肠都是我偷来的。她把它们全扔了。那天早上我饿着肚子挨了一顿打。我说是一个漂亮姐姐送来的,她边打边骂我脑子有病。”
谢尔盖说起这些是笑着的。
“你婶婶现在还好吗?”
谢尔盖摇摇头,“她死了。”声音低沉了下去,“她没熬过第二年冬天。咽气前一直紧抓着我的手念叨着她儿子的名字。唉。那声音真令人心碎!我就想着她也是个可怜人,不如就让我当她一辈子的儿子好了。”
“柳芭婶婶走后我又成了孤儿。好在当地的生活委员会知道了我的情况。组织给了我新生活还送我去学校念书。念到18岁的时候恰逢军队来普里皮亚季招人,我就去当兵了。”
谢尔盖在军队里呆了三年。一次一个领导级别的人物前来视察,一眼相中了他。点名道姓叫他去克格勃职业学校和各地的参选学员还有军校毕业生进行选拔和训练。
首先是集体的摸底考察,一口气要完成引体向上17个,俯卧撑40次,仰卧起坐70次。一天最多能跑40公里,最少要跑10公里。上肢力量,腰腹力量,下肢力量,灵活性,弹跳力,协调性,韧带等等身体素质训练轮番轰炸,每天换一个科目,每两天一次轮回,每次轮回强度都会加大。后期的射击、格斗更侧重于耐力。每一次训练都是□□和思想的双重考验,一旦有偷懒,逐渐就会跟不上。跟不上就要被淘汰。
谢尔盖讲起这些,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他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却听的列娜目瞪口呆。她压根儿无法想象一个20岁出头的少年是如何承受得住这样非人的对待的呀!同时她也深深地意识到谢尔盖注定前途无量。于是她再度把劝他离开克格勃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因为这与他的付出相较毫无意义。
过了好一会,列娜才想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手上的疤好些了吗?”
谢尔盖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惊讶与喜悦在眼眸里升起绚烂的烟火。
“好多了好多了!都消下去了!姐姐……你还记得!”
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又急吼吼地伸出手让她看。
很少受到关心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列娜安慰自己。她有点心虚,毕竟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儿。
“不过姐姐你这些年可一点儿都没变。”谢尔盖歪着头打量她。
“我长的不年轻,二十岁三十岁都一个模样。”列娜干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可谢尔盖还是狐疑地盯着她的脸看。无奈之下她只得打趣道,“小弟弟,你再这样看我会害羞的。”
谢尔盖这才转移了视线,只是耳根有些泛红。但他可不会轻易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又问列娜是做什么工作的。
列娜想了想说,“我是旅行家,就到处走呀走呀。最近回到这边是想找当年那个救我的人。”
“谢尔盖.安东诺夫吗?”
列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遇到他了吗?”
“还没有。”
列娜一时间难掩失落。
“你还走吗?”谢尔盖又问。
“当然了。”她回答道,又对他说,那个叫安东诺夫的人真的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是么。”谢尔盖淡淡地说,不置可否,叫人猜不出他的意图。列娜也没敢继续追问。虽然他才不过22岁,但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便看的她心里发毛。
好在这时服务生来上菜了。借着这个功夫,列娜悄悄把手伸进背包里,掏出手.枪对准了谢尔盖的膝盖。反正——无论发生什么只需几个小时她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而他则会因为腿部残疾从而失去待在克格勃的资格。
抱歉搅乱了你的人生。她在心里跟他道了歉。但想起父亲血肉模糊的遗容,以及怀着对遥远新生活的渴望,她硬起心肠扣动了扳.机。
可是轻微的咔嚓声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糟了!
列娜在心里哀嚎。她刚刚过于紧张而忘了拉开保险。
好在谢尔盖神色如常。应该是没有发现列娜的小动作。
服务员的菜都端上来了,列娜的一只手还僵硬地握着枪,她不得不尽可能倾斜一边儿的身子以一种较为别扭的姿势来掩饰,更别提是动筷了。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过桌面,在触及到桌上的茶杯的一刻,情急之下假装起身掀翻了谢尔盖面前的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