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得很快，陈良栋还在庆幸，好在岳父、岳母出去旅游了，爸妈还在家。
不然他还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姜生暖——一个已经被开除的人。
跑去追妻。
陈太进门后，连鞋也没换，先给儿子胳膊上来了一下子。
开口教育道：“我知道岱岱刚生完孩子，身材走样，还没恢复回来。顺产，可能松了，不如你意。又老了好几岁。那你也不能有二心啊，你这个逆子。”
姜生暖明明不是当事人，只是旁观者，可听在耳朵里，还是忍不住小脸一红。禁不住感叹，城里人都是这么彪悍的吗，口无遮拦，啥都说。
“你也不想想，女人生孩子，不亚于一场手术，憔悴了也是正常的啊。这世上谁能永远不老，永远不死？女人不能永远十八，你就找十八的？”一向优雅从容的陈太，这会儿子也有几分情绪激动起来，不光动口还动手，又一巴掌抽在陈良栋手臂上。
尽管隔着白衬衫，姜生暖也能听见“啪”的一声，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我跟你说，岱岱要是不跟你过了，你再娶哪个骚包，我们都不认。除了孙女，别的孩子，别想从我这继承一套房子，一分钱存款。”陈太说完，便从姜生暖的手上，将婴儿接了过去。
显然是动了肝火，无限爱怜地低头凑过去，用鼻子蹭了蹭孙女的小脸蛋。
姜生暖带了这几日，都没见孩子笑过，偏看见奶奶，立即露出甜丝丝的笑窝。
大概是小天使跟母亲心有灵犀，对待向着母亲的人，本能流露出爱意。
姜生暖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羡慕。陈太从来没指责儿媳“不带孩子”、“没尽上母亲的责任”，始终身体力行地给予钱财和体力上的支持。
这场门当户对的爱情，势均力敌的婚姻，不是男方高攀了，就是夫家本能地向着女方，怎么能不令人羡慕。
“妈，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外心。我多在乎岱岱，你还不知道吗？她都不嫌我丑，我哪有资格嫌我的小仙女不够好看。我又没瞎。”陈良栋说。
那倒是，陈太还是相信儿子审美的，不至于为个保姆鬼迷心窍。偷吃都不挑，原本也不该偷吃。
可是低头一看地板，不像是肖凤岱的手笔，若非抱着孙女，非得对儿子再使用暴力一次。
“看看你把家砸成这个鬼样子！你啥时候这么混了。就算她不信任你，冤枉了你，你心里不好受，也得情绪稳定点啊。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还没操练得沉稳，你在法庭上给人打官司，也这么毛毛躁躁的？”
“我怎么会拿砸东西发泄情绪？”陈良栋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案发现场，确实惨不忍睹。
只匆匆扫过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解释说：“岱岱不是那种【如果人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的人。而是正好相反，如果人在，他不会在钱财上斤斤计较。人不在了，才更要抓紧钱财。我砸了她这许多东西，她绝对不会与我善罢甘休，一来二去的接触，打太极，就能给我解释的机会。”
陈太略略无语。
看儿子实在可怜，又不忍心斥责作为家里人的儿媳，便将目光转向任劳任怨、还得背黑锅的姜生暖。
“你个扫把星，打从你进门，就没一件好事。先是月嫂跑了，现在儿媳妇也跑了。”
姜生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自然不肯受这种冤枉，只说：“我跟陈大哥是清白的。您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能这么是非不分，不讲理呢。”
至于抹黑杨姨的话，她不想说。
她不背后捅刀子，架不住陈良栋论人是非，替她主持了句公道：
“不是小姜的错，把月嫂气跑了，还算是她的功劳。不然留着那不靠谱的东西，后面给我女儿喂安眠药都保不齐。回头伤了脑子，都是治不好，不可逆的。”
“她要是真那么不可靠，别人家不是早举报她了，她不是早进局子了？”陈太现在看见姜生暖就烦，白了她一眼，说：
“你倒是想不清白，你配吗？你摸着良心说，你有那么问心无愧么？”
都是千年的狐狸，陈太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姑娘藏的那些猫腻。虽无火眼金睛，但对于一个过来人来说，并不难。
“我——我对陈大哥只有感激，他帮了我，我欣赏他，又有什么错？又不是全世界都欠我的，谁都无条件为我服务。”姜生暖分辩道。
“我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这么有能力的人。难道人跟人之间，连互相欣赏都不行吗？非得彼此交恶，互相仇恨，相看两厌，才能证明清白。”
“别狡辩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陈太说完，早早将她抛到脑后，跟儿子说：
“孩子我可以先带，但小姜必须辞退了。如果让岱岱知道，你是经过我劝说，才辞退的，你就等着跪搓衣板吧。要是我劝你，你还一意孤行，除非你不要老婆，不要可爱的女儿，不想让你女儿有个完整的家了。”
陈太看向姜生暖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嫌弃，仿佛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一只臭虫，亦或孑孓。
姜生暖从前以为底层不会抱团取暖，只会互害；越有学识、眼界的人，才更容易共情，理解别人；身处的阶层高，家教良好，才更有礼貌。
如今被陈太的目光深深刺痛，姜生暖才感同深厚地体会到，那祖祖辈辈或走出乡村、或没有，却意外统一口径说：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城里人坏。
“妈，带孩子很辛苦，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你身体不好，血压才控制住，要不……”陈良栋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姜生暖，这回，都是为着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