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祖霖一听就拒绝了,他是个绝望的文盲,但还不至于没有尝试。
直接摇了摇头:“违法的事我不能干,牢饭可不好吃。那些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我劝你也别碰。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不然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老板听完,哈哈一笑,未置可否,痛快付了钱,还留下了沈祖霖的联系方式。
首战告捷,沈祖霖痛快给几个分了钱。
在自己的个人媒体账号上,分享了捞鱼的过程,昵称就叫:【山城小霖】。
不过因为是新号,没蹭上热点词,他又不会剪辑,加之质量低,看的人非常少。
一连几日,他都往返于城市和乡村,有时候感激大自然的馈赠,更多时候,是担心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些鱼都捞没了。
抽空按照电话上的号码,给陈良栋打了通电话,但是那边久久都没人接听。
他不甘心,又给他发了条微信消息:【陈先生,你以前说,我如果赚到一桶金,说明是那块材料,你就给我投资。现在我一个月就赚了几千元。】
依旧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陈良栋倒是没将他拉黑,但什么都没回复,连个表情包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用这个微信了,还是当初吹牛逼的,不想兑现承诺了。
沈祖霖连去卖鱼的动力都没了,在家躺了好几天,直到外面有人找。
还以为是那个饭店老板,出门后,才看见是村长,簇拥着几个戴眼镜、有男有女的年轻人。
沈祖霖连忙从躺椅上支楞起来,县官不如现管,他本能想到自己蹲监狱的事,不知是不是又来找他秋后算账了。
那漫长的十五天,简直度日如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
沈祖霖才一脸懵逼地过来,木木地想要给几个搬个凳子,就叫老妈忙里忙外地张罗着:
“来,坐,坐,嗑瓜子。”
沈大勇习惯了摆家长谱,此刻也站起来,佝偻着微微有点驼的脊背,挨个发烟,不过都被村长拒绝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学生村官唐克,这是扶贫办主任刘秉。”村长说完,谢有妹已将茶水倒好了,朝着儿子后背就是一巴掌。
笑容灿烂,怂恿道:“傻啦?还不快叫人?儿啊,这回你出息了,村长亲自来找你,你小子踩了什么狗屎运,咱们祖坟冒青烟了。”
沈祖霖摸了摸自己脑袋,直到顺势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才后知后觉,他不是那个秃脑亮饭店老板,不能学着他的样子,每回不管高兴、欣喜还是着急,都能摸摸光头。
不自然地“嘿嘿”傻笑了两声,才憨憨地打招呼:“叔儿。唐长官好,刘主任好。”
被他称呼的‘叔儿’——村长,这回才走过来,招呼着两个同事一起坐下。
没有一点架子,开口说话时,满头银发在被屋外的风,吹得动了动。
“这不是刘主任看见了你在短视频发的内容,想找你聊聊嘛。现在上边有政策,扶植几个典型,然后先富带动后富。打响脱贫攻坚战,带领村民一块脱贫致富。”
“我那就是发着玩的,寻思记录一下生活,激励自己,又不是啥有价值的东西。”沈祖霖坐在村长旁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膝盖。
“话可不能这么说,价值分很多种,不是只有商业价值才算价值。普通老百姓分享自己的生活,更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之前流浪歌手唱歌、直播卖烧烤的,不是都挺火吗?”刘秉说。
虽然给予了肯定,但沈祖霖还是不肯相信,怀疑自己真做对了一件事吗?
果然,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跌到底了,触礁就会反弹。
“那些火了的,都是背后有推手,我没推手。”
“不急。短视频火是意外,做出一番事业才是内核。”刘秉说完,才看向唐克,继续道:
“我跟小唐在这里走访、调研两个月了,差不多摸清了脉络。这里实体经济扎实,适合发展水产养殖业。软文化输出,可以开发旅游业。”
沈祖霖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
坐在不远处的唐克,也将将开口:“是,沈先生有兴趣开办一个养殖场吗?让水产量化,扩大生产,也能给其他村民增加就业机会。更多的人留在家乡,建设家乡,多了一条路,就不用总出去打工了。”
这当然是好事,他做梦都想让暖暖留下来。
可眼下让暖暖回来,是不可能了。那就让更多跟她一样的女孩子,看见家乡的发展,不要远走他乡了。
“可是……”沈祖霖决心活出个人样来,不再叫别人看不起,可满腔热血,还未翻涌起来,就被现实打败了。
“我没有本钱,怎么开养殖场?可以贷款吗?”
但是贷款的话,好像也不行。他庆幸自己没去平台借钱,不然高利贷还不上,成了老赖,以后坐火车都受限。
但家里借的钱还没还完,就算去银行开具证明,都打不出收入的流水。
“钱方面的事,你不用担心。有人投资了五十万给你,只要你能做起来,以后开发的农家乐,还给你做。”唐克说。
看他还在懵着,直接拿出本子,给他算了一笔账:鱼苗5元一斤,20尾一斤,鱼塘投放量是2000尾一亩;1斤鱼消耗2斤饲料,饲料价格是3500元一吨;鱼塘电费、氧气费、鱼药费合计1000元一亩。这些还不算人工费。
沈祖霖听得天花乱坠,只恨数学老师死得早,他忽然有几分佩服大学生,也后悔自己没读那么多年书。上学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坐不住凳子,别人头悬梁锥刺股的时候,自己遵从懒惰的□□,所以现在啥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