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云絮来说,这城里处处新鲜,左右在宫里也无别的事可做,又得了萧凛的准许,几乎日日出宫去。到了第四天,总算是玩不动了,双腿酸胀得厉害,云絮哼哼唧唧地瘫在榻上,夕禾和暮川正给她揉腿。
在宫里闷着好无趣啊……之前赶一天的路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这几日玩得可算痛快,突然闲下来,实在是难受得很。云絮戳戳手里的这只竹编的小马摆件,想着能做点什么。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茗含公主。那毕竟是她在这宫里唯一认识的人,且人也好亲近,不如去找她玩儿吧~也是巧了,她刚坐起身,就听外面通传,说茗含公主来访。云絮眼睛亮了亮,赶忙迎了出去。
茗含在宫中守了几日都没见到萧凛,让下人去问也问不出,听说今日云絮没有出宫,也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可不愿和这桑南公主打交道,这人深不可测,惯会做戏,让人心里怪没底的。
正想着,面前的门猛地被拉开,出现了一张透着兴奋的小脸。“你好呀~”云絮顾不得腿上酸痛,热情地拉着人进了屋。“我们正好想到一块儿去了,你若不来,我也正打算去找你玩儿呢~”
茗含看着正吩咐侍女去泡茶的云絮,一时无言,谁要和她玩儿?她们何时这么熟了?
“公主可知陛下去哪儿了?”茗含开门见山。这桑南公主戏足,但她可没时间也没精力陪她演。
云絮摇了摇头,道:“我也好几日没见着陛下了呢。风大哥说他有事出宫去了,也不知何时会回来。”
茗含闻言皱起秀眉。人来霖国之前,父皇千叮万嘱让她想办法勾住萧凛,人来了却整日把人往宫外带,让她铆足了劲没处使,这算什么事?
正想着,转头就对上云絮那双忽闪忽闪的乌眸,看着无辜极了。既然不知何时能见到人,回去也无事做,不如在桑南公主这里碰碰运气,毕竟是一路带在身边的美人,总要过来看看吧。况且她也好奇,桑南公主这伪装,能装到什么地步。
“上次说的百花巷,公主可去了?”茗含抬手看了看指甲上的蔻丹,故意提起了上次激她的话。
却见云絮笑着点了点头,说:“去了去了,那里的姑娘长得好看,跳舞也是个顶个的好,看得我都舍不得回了。”说完看了茗含一眼,有些不好意道:“不过都没你那天跳得好。”
茗含闻言冷笑一声,拿她和百花巷的人比,这不就沉不住气,骂回来了?正想着如何还嘴,忽然就见云絮整个上身隔着桌案向她探了过来,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冲她咧嘴一笑:“呐,你教教我,好不好啊?”
茗含一愣,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教、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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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午后,萧凛刚踏进云絮的殿门,便听到一声尖锐且崩溃的哀嚎:“你怎么这么笨啊!”接着响起几声闷响和侍女们的惊呼。萧凛脚步一顿,随后快步走到殿内。
只见身着一身红裙的小公主正压在茗含公主身上,两人双双倒地,侍女们手忙脚乱地在旁搀扶。
萧凛上前把刚被扶起的云絮拉到身前,皱着眉扫视了一番,沉声问道:“伤到没有?”
云絮摇了摇头,唤了声“陛下~”,她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呢。
一旁的茗含心中暗叹,等了这么多天没见着人,竟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了,不过总算把人等到了,让她这两天没白受累。
她挣开侍女,轻喘着整理好仪容,暗自稳了稳呼吸,才掐着嗓子开口道:“茗含给陛下请安。”粘腻的声音中夹带着些楚楚可怜的意味,让人闻之不禁心生关怀。
萧凛没有理会,他想起刚进门时听到的那道尖锐的女声,随后便见小公主跌在地上,萧凛看向茗含的眼神中淬了些冷意。虽只短短一瞬,却让茗含如被冰凌射中一般,不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只心里暗自莫名,她不过是问了一声安,哪里惹人不快了?
“她欺负你了?”茗含见萧凛收回视线,对云絮低头问道,那声音带着与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温度。她微微一愣,眉头皱起。
云絮猜他是见方才两人跌倒误会了,赶忙道:“怎么会啊?茗含是在教我跳舞呢,是我没站稳才摔了的。”这时突然想起来,刚才她摔倒时一点儿没觉得疼,是有茗含在下面当肉垫呢。她走到茗含旁边,有些抱歉地问:“摔疼了没有啊?”
茗含看着萧凛的方向,见人始终没有看过来,许久才“啧”了一声,声音很轻,连云絮都没有听到。她垂着眼帘,嘴角扬了一下,带些自嘲的意味,对云絮摇了摇头,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陛下前来,想必是有话要和公主说,茗含就不打扰了。”说完微微欠身,带着侍女出了殿门。
“诶……”云絮还没来得及说话,茗含就不见了身影。她撇撇嘴,正学到兴头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呢,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啦?想着,云絮回头,对上萧凛带些兴味的打量。
往常小公主的衣裙多是柔软的颜色,今日难得穿了件大红色的舞裙,长发高高挽成飞仙髻,露出白嫩细腻的脖颈。往日不施粉黛的小脸也上了些妆,眉间缀着花钿,衬得精致的眉眼更加明媚艳丽。
“舞学得如何了?跳来看看?”萧凛此时已褪去方才那一身气魄,悠然而坐,给自己倒了杯茶。
“啊?我还没学好呢……”茗含不过教了她两天,就叫苦不迭,可见她跳得有多糟糕,少时没坚持下来也是有理由的。她倒是不介意跳,就怕陛下没眼看呢。
萧凛浅饮一口茶水,勾了勾嘴角,道:“无妨。”
那就当复习一遍动作好了,云絮心想,她甩了甩长长的舞袖,看了眼一旁负责奏乐的侍女,很快泠泠琴声在殿内响起。云絮回想着茗含教她的动作,双臂轻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