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从房舍里走了出来,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看了眼殷琬三人,便打算将木门关上。
“老先生请稍等。”许毅朝撑着木门不让对方将门关上,“听闻老先生医术超群……”
许毅朝的话还没讲完,老者就松了放在门上的手,转而抚了抚胡子,道:“老夫每日只看三人,你们改日再来吧。”
“一点心意,希望老先生能看在我们不远万里寻到此处的份上,破例一次。”许毅朝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银票,递给了老者。
对方扫了眼许毅朝手里的银票,开口还是之前那句话。
于是,许毅朝又添了一张银票。
这时候,老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但还是拒绝了他们。
直到许毅朝手中的银票达到五张的时候,他才面露无奈的将门完全打开,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老朽就破例给你们看看吧。”
说完,老者就伸出枯树干一样的手,想要拿走许毅朝手上的银票。
突然,一只白皙的小手抢在老者之前拿走了银票,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老者,他的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但之前触手可及的银票却到了别人的手里,这和虎口夺食有什么区别!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一脸不悦地瞪着抢他银票的少年。
“殷晚,你这是?”裴晔珃也没料到少女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毕竟她给他的印象一直是软萌可爱,难得看到她怒目而视,愤怒不已的模样。
“他不是神医殷枢!”殷琬将银票递给裴晔珃,很坚定地说道。
身为神医殷枢唯一的徒弟,殷琬自小就跟在自家师父身边学习各种技能,易容术就是其中之一,可不管他老人家如何变换形象,却总会贴心的留出一点只有她才能辨认出来的破绽。
而面前的这位老者,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易容的痕迹,脚步沉重,完全没有武功,虽然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可眼底的贪婪却暴露无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神医师父!偏偏他还打着自家师父的名号招摇撞骗,这让她如何忍得下去!
“小家伙休要胡说!本以为你们诚心来此,老夫才打算破例一次,不过既然你们如此信不过老夫,那就恕不远送!”老者说着抬手就要将门给关上,可惜许毅朝的手比他更快,让他根本无法将门关上。
裴晔珃没有看老者,而是看着个子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少女,问道:“你如何肯定这位老先生不是神医,莫非你认识真正的神医殷枢?”
“我……”殷琬语塞,既不能承认自己认识真正的神医,又不想妥协,只能紧抿唇瓣倔强地望着对方。
“想找老夫看病的是你们,怀疑老夫身份的也是你们,你们到底想怎样?”老者和许毅朝僵持了半天,最终不得不败下阵来,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
裴晔珃早就知晓了自家小厮是神医殷枢的徒弟,带她来的目的也是想逼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今小家伙如他所愿的跳出来指证老者并非神医殷枢,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一半。
不过,这还不够,她还没有下定决心向他坦白,所以,他还要再加一把火。
“殷晚,不得无礼,还不快向殷神医道歉。”裴晔珃眉心微蹙,一脸严肃地望着少女,命令道。
“哼,老夫怕是没这个本事让这位小公子心甘情愿的道歉。”老者见这三人中明显是主子的男子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反而让他的小厮给自己道歉,立刻端起了姿态,冷哼一声,故意将“心甘情愿”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殷琬委屈极了,这老家伙明明就是一个骗子,她拆穿了他的身份不止没有赢得裴晔珃的信任,还让她向这个假冒她师父的骗子道歉,凭什么?
“他本来就是骗子,我没有错!”殷琬明知道这个时候顶撞裴晔珃很可能让对方下不来台,可骨子里的倔强让她无法低头向一个骗子道歉。
“殷晚!”裴晔珃沉下脸,“道歉!”
被瑜王殿下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命令,殷琬真的感觉自己被伤着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被小姑娘用如此悲伤的眼神望着,裴晔珃心疼极了,差点就控不住自己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挡,裴晔珃暗暗攥紧了拳头,力道大得关节都已经泛白,指甲更是深深陷进了掌心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理智。
然而让裴晔珃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内心情绪激烈翻涌之际,突然呼吸一窒,接着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殷琬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架住,而许毅朝反应也很快,几乎是和殷琬同时出手,这才没让某人真的摔在地上。
“少爷!少爷!”许毅朝扶着自家主子并在殷晚的示意下将他缓缓放平,头依靠在对方的大腿上。
这和剧本不一样啊!王爷究竟是真晕还是假晕啊?一时间许毅朝有些不知所措了。
“神医,难道你就看着病人在自己的眼前晕倒却什么也不做吗?”殷琬一边给裴晔珃把脉,一边怒视着骗人的老者。
刚刚还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风范的老者根本没料到面前这人会突然晕倒,加上这人的小厮从始至终都咬定他不是神医,让他心虚的同时也有些慌乱。此时被人当面质问,他不可遏制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地走了上去,将手轻轻搭在了男子的手腕上。
他只是一个略通医术的江湖郎中,也是最近才想着冒充行踪不定的神医殷枢赚点钱。这些天来他都很小心谨慎,挑选的都是那些病情不重又迷信权威的有钱人,更是定下每日只看三位名人的规矩,方便他将那些自己无法医治的病人脱掉,这才没有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