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殷礼恒见识了对方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便知道这位看似年纪不大的小公子绝对师承名医,且他能被瑜王殿下如此看中,医术肯定十分了得。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殷大将军身上的蛊毒我能解。”
“真的吗?”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自父亲中毒以来,他们遍寻名医,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能解这蛊毒,最多就是用药抑制住蛊毒的发作而已。
裴晔珃可还记得殷琬还有一个坏消息没说,他可不想殷礼恒听到好消息就高兴得过了头,把坏消息给忘了,便代他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在一个人刚听完好消息心情好点的时候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残忍。可这是她作为医者的责任,必须将所有的情况都如实的告诉病人家属,他们有知情的权利。
“坏消息是,我没办法将大将军体内的蛊虫取出,就算解了毒,只要蛊虫还在他身体里,还是会再次中毒,到时候恐怕情况会更糟……”
闻言,殷礼恒脸上刚刚展露的笑容便彻底凝固,不敢置信地望着殷琬,颤抖着声音问道:“难道……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殷琬想了想,道:“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只是……”
“殷公子但说无妨!”
“不瞒殷二公子,大将军所中之蛊名为‘骨肉相连’,要解此蛊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需取中蛊之人亲生女儿的少许血液,加以调配便可将蛊虫引出,彻底除去。可若是中蛊之人并无女儿,那……”
据殷琬所知,殷大将军似乎并没有女儿,这下蛊之人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加以利用,让这简单的蛊毒变得无药可解。
“骨肉相连……”殷礼恒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的声音中不难听出他内心的痛苦,“为何偏偏是这样……”
突然,他抬起头,通红的双目直视着殷琬:“既然是骨肉相连,难道我的血就不可以吗?我也是父亲的孩子啊!”
殷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抵在了她的后背上,她抬头望去,却见裴晔珃站在她的身后,用温柔至极的目光望着她。
四目相对,那目光仿佛有着灼人的温度,猝不及防间将她给烫了一下,连心跳都不变得不正常了。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猛地往旁边跨出一步,拉开了和男人的距离。
为了不让对方注意到她的异样,殷琬始终背对着裴晔珃,头也垂了下去,小声说道:“男子为阳,女子为阴。若以男子之血为引,只会助长蛊虫的威力,所以不行。”
殷礼恒似是承受不住这种痛苦一样,身体摇晃着连退了好几步,重重跌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失神地望着床上的被蛊虫折磨的父亲。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妹妹还在的话……”
对方的声音太小,殷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妹妹”两个字。
这时候这位殷二公子怕是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们还是不要打扰他,等他自己走出来不较好。
于是,殷琬和裴晔珃很有默契的同时离开了房间。
“跟我来。”
“……什么?”她的“烫伤”还没好呢,实在不太想和他单独相处。
“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她想知道的事?真的会告诉她?
“当然。”
殷琬:“……”
他会读心术吗?怎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那倒没有,不过你在想什么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根本不是腹黑的瑜王殿下的对手,才几个回合,殷琬就直接败下阵来,认命的跟着对方去到了将军府的琉锦园,这里是专门用来安顿他们一行人的。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冬季最冷的时候,可边关和都城的气候还是有差距。至少在都城,他们还能坐在庭院里悠闲的品茶赏梅,可在这里却只能待在暖阁里,不然冷冽的寒风能将人给冻僵!
捧着一杯热茶,殷琬也不看裴晔珃,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等对方开口。
“在说其他的事情之前,我想先向你道歉。”裴晔珃一脸歉意地望着少女,“殷大将军对大钺来说太重要,我不敢冒险,却利用了你的善良,对不起。”
虽然殷琬也没有生气,但对方如此诚恳的向她道歉,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让她觉得很感动。毕竟不是任何一个人,特别是身处高位之人,更是轻易不会低下自己的头,主动向别人承认自己的错误。
或许很多人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为了国家大义而算计别人并没有错,因为他是有苦衷的,而被算计的人理应原谅他。
可裴晔珃却没有这样想,甚至还主动向她道歉,某人就觉得自己那有点小受伤的心被瞬间治愈了。
“这一次,我原谅你。可我希望如果还有下次,你能提前告诉我,由我自己来做决定,可以吗?”殷琬放下茶盏,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说道。
“好,我答应你。”裴晔珃郑重的承诺道。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了吗?”殷琬就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能猜出她心里所想之事。
裴晔珃饮了一口热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殷大将军曾经有一个女儿,是殷家最小也是最受宠爱的孩子。”
“那……那她……”如果殷家有女儿的话,为什么殷二公子会是那样绝望的反应,难道这个女孩子已经……
殷琬有点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