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手上的托盘里。
杯子晃荡溅了宁皎半身水。
那酒瓶里其实也不是什么酒,陆廷玠早让人给换了饮料,甜水罢了。
李余给程峮倒了一满杯酒,端给程峮,程峮握稳酒杯又递向陆廷玠。
陆廷玠会意,接过程峮的酒。
程姣拉住他:“别喝。”
程峮抱臂站着:“怎么?岳母敬的酒喝不得?”
这桌剑拔弩张的气氛太强,宾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说是陆廷玠强取豪夺,有说程姣胳膊肘往外拐,各执一词。
陆廷玠安抚地看了眼程姣,端起酒遥敬示意,然后举杯喝下,眼也不眨。
程姣刚才看了,李余往这支笛型杯里倒的是酱香型白酒,53%飞天,这杯酒至少装了三两半。
寻常人一口气喝进去,非辣得眼泪鼻涕一起掉不可。
订婚宴上根本没有准备这种酒,都是些低度数的红白葡萄酒,为了灌陆廷玠,程峮还特意备了酒。
陆廷玠的皮肤迅速泛起酡红,他难耐地闭了闭眼,神情勉强维持住纹丝不动的得体,再这么喝下去就不一定能稳住了。
程峮抬抬手,又递过来一杯:“听说你陆三千杯不倒,今天喝三杯不过分吧?”
这满满当当的三杯,就是要陆廷玠一口气喝一斤的意思。
程姣不答应:“妈,这样喝会胃出血的!”
程峮不理程姣,陆廷玠接过酒杯,程姣要夺,力量也扯不过陆廷玠,只眼睁睁地看着他又灌了一杯。
七两酒下肚,饶是陆廷玠,也觉得眼前发黑,何况还有一杯,程姣正急的时候,陆钟顷救场来了。
陆钟顷端着杯子过来,悄悄给陆廷玠使眼色,笑眼盈盈:“程姐姐,我来和你喝。”
程峮不吃这一套,只问陆廷玠:“还有一杯,喝还是不喝?”
程家的人不敢做声,陆钟顷带着几个陆家人在劝,宾客们也出言相帮,可众目睽睽之下,陆廷玠还是喝了那第三杯酒。
酒瓶空了,一斤酒就那么一口气喝了。
陆廷玠颔首微笑,牵着程姣的手往下一桌去,下一桌是陆家人,不为难陆廷玠,更看在陆廷玠的面子上,不曾为难程姣。
对比程峮,陆家的酒敬得太容易了。
程姣皱紧眉,关心道:“你还好吗?”
陆廷玠:“嗯。”
别人或许不知道,程姣是能感受到陆廷玠体温的上升的,脚步也变得虚浮,显然有了几分醉意。
她的杯子里是甜水,他的杯子里可是实打实的酒水,度数虽然不高,这么一桌桌的接着喝下来,恐怕会撑不住直接醉倒。
程姣道:“还要敬几桌?可以不全都敬一遍吗?”
陆廷玠原来浅浅的呼吸声也明显沉重起来:“就内场这几桌,其他人由侄孙们替我们去敬。”
这就是小辈多的好处了。
下一桌厉嘉晟也在桌上,郑桑雅坐在他身侧,两人衣着得体,也坐得规矩,看起来很疏离。
这也是程姣一直没有发现,他们之间会有另一种关系的原因了,他们对外从来都是上下属模样。
陆廷玠敬过,说完客套话,牵着魂不守舍的程姣去往下一桌。
郑桑雅将酒一饮而尽,余光窥见厉嘉晟一直看着程姣的背影的模样,在心里冷嗤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落寞。
既然选择了放手,又何必做出这样的可怜姿态呢。
这一桌,又有个熟悉的面孔。
是林照。
如果林照接受了她的帮助,这个时候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不用以傅家人的身份出现的。
程姣的目光停了太久,有宾客以为她不认识林照,主动为她介绍:“姣姣,这位是傅照霖,傅氏财团的继承人。”
林照,还是变成了傅照霖。
他还是以私生子的身份回归了家族,也是,这样大的财团,数千亿的家产,无论将遭受什么样的屈辱,都无法舍弃。
她的想法果然还是一厢情愿,她以为他是为了病重的奶奶,才不得不放弃多年来艰难维持着的自尊回到傅家,从贫贱不能移的林照变成汲汲营营的傅照霖。
因此她愿意伸手帮他,让他不用在他泥沼般的命运里艰难前行。
却原来一无所有的赤诚少年早已在生活的捶打下面目全非。
这无可非议,她十分理解。
林照躲开程姣的视线,他承受不了她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而他在她的视线里宛若新生的灵魂,□□而空白,找不出任何他们曾相识的证据。
程姣也将视线挪开,落到介绍人的身上:“新雨,好久不见。”
孟新雨,傅照霖的傻白甜女主角,是图雅市孟家捧在手心里的团宠女儿。
她和她,大概是好些年前在她的十岁生日宴上见过,还是和厉嘉晟一起去的,她那张脸是等比例长大,很难认不出来。
孟新雨有张小白兔一样软糯的脸,笑起来更是可爱:“好久不见啊姣姣,你越来越漂亮了,未婚夫也好帅,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的诶,意外的很般配。”
但她个人觉得没有厉嘉晟般配,这个陆廷玠还是有点冷淡了,只是这种话再天真的小女孩都不会说出口。
程姣笑着道:“谢谢。”
孟新雨活跃着气氛,组织着桌上的大家一起道:“三二一跟我一起,祝你们百年好合。”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风月无边。
杯子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