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松了松腰带,不知怎么的,心上忽然浮现出她易容少女的模糊背影。暗影轻声退下,带上了房门。
夜色正浓,四更天了,雾气也淡化了光亮,正是适合藏匿的时候。杨况刚睡下没多久,二十多年的从军生涯,培养起来的听觉极为敏锐,匆匆急促地脚步声从远渐近,杨况迅速起身,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杨况率先开口。
“回统领,那个江湖郎中越狱了。”
守狱的小卒诚惶诚恐地说。
“人跑了?”
杨况一惊,凌昌国的监狱可谓是密不透风,20年前广罗天下能人志士打造而成,其中各种机关巧匠,一关又一关,关与关之间环环相扣。自监狱收犯人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越狱的先例。
“没跑,但是就差最后一关了。还好小的反应快,立即摁下机关,人就被关在里面了。”
小卒吓了一大跳,紧张得立即解释道。
“走,去看看。”
杨况穿上铠甲,快步朝天牢的方向走去。小卒跟着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着。
不到片刻功夫,杨况来到普通关押犯人的牢房中,普通牢房呈韭字型整齐竖向排列,中间是过道,左右两边各9个普通牢房,加起来是十八层地狱。
牢房用柱形纯铁打造,柱子从地底直接浇灌而成,每个犯人用锁链铐起右手连接着铁柱,每间可容纳犯人上百人,大口西边角落环绕一个小口,每到饭点,狱卒就提着木桶里面装着剩菜剩饭,一瓢一瓢往凹槽里倒,很多犯人就是这样被活活饿死、冻死、病死的。杨况通过铁门中间的小孔看去,居然发现已经被堵上了,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你发现时,里面情况如何?”
杨况心下一沉,担心其中有诈。
“我只看见您昨个儿带进来那个郎中鬼鬼祟祟的,但是速度又极快地朝门口飞来,刚好我站在机关边上,我立即按下,铁门瞬间关闭,我想从小孔看看情况,结果您看…
第一发现情况的狱卒跑上前来,一脸苦瓜相,指着自己的肿眼泡。
杨况看着从里塞住了的拳头大小的布片若有所思,并吩咐道:
“来人,用烫红的铁钳把孔疏通。”
正在铁门另外一边附耳听到的聂芜衣顿时就泄了气,这也太狠毒了。
没想到自己救了太子妃母子二人,却招来杀身之祸,败在了这一方四角死牢当中。
这天牢的设计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整座监牢用类似手铐的锁链锁住环环相扣,宛如九连环。
还好自己现在的身体年龄才十六岁,用缩骨功勉强能脱出,但手腕也蹭破了一层皮。早知道自己昨天就应该在被押送的途中逃脱,以自己的功夫,不在话下。
但偏偏自己又贪财,还是心思太单纯了。毕竟师父再三交代过要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想着来碰碰运气,这下真的要在死牢中不得脱身了。
铁闸门上的孔洞疏通后,聂芜衣正准备求饶,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孔洞里丢进来的小竹管,居然是浓重的迷烟,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聂芜衣被呛得连连咳嗽,纵使自己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但也难忍这滚滚浓烟,怕是时间呆长了,容易窒息身亡。监狱里的昏昏沉沉的各类犯人也被呛得惊醒,不停地哀嚎。
“救命,救命…”
聂芜衣没有办法只得用内力传声,模仿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娇嫩的声音。这样吵杂的环境,可千万别把自己呛死了。
聂芜衣跑回自己的牢房之中,还好自己的牢房在最里面,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犯,不然差一点自己就要露馅了。
杨况听到里面的呼救,两眼不可置信,内心闪过一丝诡异,这地牢之中,全是男犯,竟然传来了娇弱女子的呼救声?而且内功深厚,功夫竟高深莫测。
很想打开机关就进去,但理智止住了脚步,转头离开了牢房。待迷烟过后,临走之际特意嘱咐狱卒:
“第三天再打开,送水,饭食。”
聂芜衣屏住了呼吸贴着墙壁,千辛万苦,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地上。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似男似女,不辨雌雄,关键是这声音居然还是用内力传来的。
寻常不懂武功的小老百姓根本就听不见。聂芜衣突然一个机灵坐起来,以声传声,发送求救信号。
“喂?”
模仿的是年纪相仿得20多岁青年男子的示好声音,没回声。
“喂喂?”
模仿的是40多岁凶悍男子的声音,也没回声。
“喂喂喂…”
模仿的是60多岁可怜老妇人的声音,照样没回声。
“喂喂喂…”
这三天里,聂芜衣模仿了天上的飞禽走兽,水里的游鱼角怪,人间的乌合之众。结果却再也没有一丝回应,模仿的声音也是从强渐弱,渐渐喉咙也干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饿得晕头转向,只能任人摆布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聂芜衣早就饿得昏昏沉沉,嘴唇干裂。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人声,却怎么听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时间一到,杨况带着一队人马来到狱中,正清理死囚犯。士兵们有秩序地搬起一具具早就饿死的囚犯,放在监狱外的大板车上,一具又一具,还好已入秋冬时节,气温凉爽干燥,并未发生腐臭现象。
“来人,那个郎中关押在何处?”
杨况横眉问到,一脸不苟言笑,令人畏惧。
“就在最里头那间。”
狱卒小心地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