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看去,果然望见一座高大挺拔的山,安静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山的主体由浅灰色的岩壁构成,岩壁陡峭,许多地方近乎垂直,上面寸草不生,越发显得整座山山势险峻,气势巍峨,有如刀削。
孟章打量了一番,说道,“除了难爬一些,也没看见什么厉害的妖兽,这昆山也不过如此嘛。”
世安瞟她一眼,“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地底。”
“地底?”三只妖兽异口同声。
“不错。”世安望着远方的山,解释道,“昆山原本是上一任妖王居住地,但是在大虞皇帝的召集下,四大学院联手,数百名驭妖师进入昆山,镇压并封印了前任妖王,因为妖力的消失,曾经华丽的宫殿,联同上千名妖兽,一同陷入地底,永不见天日,至今已百年有余。”
她的嗓音温和而沉静,像是述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余音里带着些惋惜与哀伤。
孟章疑惑地问,“妖王被封印,对人类来说不是好事吗?”
世安摇摇头,“不算,老妖王性格宽厚仁慈,在他的治理下,妖兽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如此和睦相处了近百年时光,他被封印后,新任妖王被扶植上来,奈何新王实力普通,又没有什么领导能力和御下手段,因此臣下不服,四处作乱,对人类社会造成极大威胁,大虞几任皇帝屡次出兵镇压,皆是无功而返。”
孟章听完更加疑惑了,“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要封印老妖王,扶植新任妖王呢?”
世安笑了笑,“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皇帝,认为通过扶植新王的方式,就能完全掌握妖族吧,没想到得不偿失。”
一向沉默的疾风突然开口,“人类真是贪婪而愚蠢的物种。”他的语气有几分恨恨。
世安不置可否,只望着远方的山,目光悠远,“不管怎么说,人类不可能消灭妖族,妖族也不可能灭绝人类,如果出现一位实力强悍的妖王,能带领臣民与人类和睦相处,这将是两族最大的幸事。”
三小只听完俱是沉默,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到了,准备开阵。”前方传来一声高呼,人群躁动起来。
世安微微皱眉,掐断剩下的话,庄重地嘱咐,“地下妖兽不明,且都实力强大,待会儿阵法一成,我们跳进空间隧道后,可能掉落在任意位置,你们一定要抓紧我,千万不能分散。”
三小只点头,跟在后面的肥遗立即把她的衣摆衔在嘴里。
世安拍一下他的脑袋,“不是现在啦,别把口水都弄到我衣服上了,我没换的。”
肥遗又委委屈屈地松开嘴。
院长和长老们纷纷从马车里出来,昂首阔步地往前走,其他人自发站在道路两边,垂首侍立。
他们走到山前,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站定,十二名选拔出来的学院和妖兽一起,站在正中间。
然后他们盘腿坐下去,手上结印,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们念的词是一样的,几十人的声音交杂在半空,被山风吹向各处,山谷的回音反弹过来,形成一种奇妙的韵律,声音婉转似在唱歌,又比唱歌多了些哀婉的意味。
世安仰头去看,却见昆山四周有符文隐现,那些符文汇聚成一张半透明的罩子,把选拔出来的十二人连同昆山一起罩在里面,众院长和长老们恰好站在透明罩外。
她左右环视一圈,也没看见云起,正想细看时,大地突然开始颤抖。
她晃了晃,差点跌到,大吼,“通道要开了,快抓住我。”
话音刚落,大地在脚下撕裂,世安和三只妖兽一同掉下去。
她的身体疾速向下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世安不由惊叫出声。
在空间隧道中,时间变得极快又极慢,她感觉经历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她就跌落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
她用手往下摸了摸,又拍了拍,发现这垫子不仅柔软,还温暖有弹性呢。
可是昆山的地底哪来的垫子呢?上一世她可是被摔得七荤八素,原地坐了许久才缓过来。
世安猛地睁眼,却见她身下,疾风摔得四仰八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委委屈屈地看她。
看疾风那副囧样,世安想笑,又觉得不太好,硬生生忍住了,她从疾风身上起来,爬到一边,憋着笑去拉疾风,“抱歉抱歉。”
疾风从善如流地站起来,抖抖身子甩甩毛,又恢复了原来威风凛凛的样子。
孟章鸟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到世安身边,“主人,你没事吧?”
世安哥两好似的,拍拍旁边的疾风,“没事,有疾风在底下给我垫着呢。”
疾风把头扭到一边,短暂地打了个响鼻。
“对了,你们看见肥遗了吗?”
孟章和疾风对视一眼,然后都摇了摇头。
“奇怪,掉下来之前,他就在我身边呀,还咬着我的袖子。”世安摸了摸下巴,“他应该就在附近,这样吧,我们分头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他呢。”
两小只点头,正要出发,惊闻旁边疾风掉下来砸出的深坑里传来几声微弱的呼救。
“主人,那边好像有动静。”
两妖一人连忙围过去。
却见坑底盘踞着一条巨蟒,与一般蟒蛇不同的是,其他蛇的体态都是圆咕隆咚的,但这条蛇身体扁平,厚度不足一指,真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扁平蛇。
这玩意儿是肥遗?这个疑问同时在他们脑海中盘旋。
站在坑边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良久,最后,世安和孟章对视一眼,一同把目光投向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