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衍身上的伤自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已经大好,尤其是内伤。
她身上的伤,乃是世间上最正统而纯粹的无涯剑气所导致的伤,若是不以同源剑意化解之,即便是修为达到无人之境,都感到无比棘手、难以疗愈。
何况剑修下手之狠厉绝然,世上极少人能够想象,尤其是那座山里的人。
“练剑的难道都这么无情,就连同门都要下如此狠手?”
王深藏感知到她正在养意疗伤,不免好奇问道。
无论是修炼还是疗伤,王央衍都不喜欢被人打扰,轻皱了眉,平淡地道:“那是因为他们所受的伤远比我的要重得多。”
此话略有深意。
王深藏猜到了一些,又问道:“伤口怎么样了?”
王央衍睁开眼来。
周身剑意丝缕萦绕,无色无形,却自然清冷高绝。
眨眼间,她将剑意收回体内,说道:“还好,怎么了?”
王深藏已然放弃让她改掉称呼,淡淡一笑,解释说道:“既然我是你的师父了,自然是要教你些东西的。”
王央衍微感惊讶。
她不明白他要教她什么。
“我只……”
“不要说什么你只修剑道。”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王深藏打断。
“就是因为你们剑修太过执拗,戾气才会这么重,天天就知道打架,学一点其他的法门有什么不可以?”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贬低或看不起的意思,但又不像是看玩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以他的身份与见识,做出那样的评价自然有他的道理,至少他说对了一点,那便是执拗。
星河大陆之上,根据修炼的主要法门不同,分有剑修,符修,还有一种是以精神念力极为强悍见长的修士,除此之外,更有另外一种为世人忌惮厌憎的修士,那便是魔修。当然,并不是说一人不是剑修便就会是符修,那只是修行界中存在的一些说法,自然还有些难以准确分类的修士存在。
世上的剑修往往看不起其他修士。
性格清傲,遗世而自立,这便是剑修。
王央衍有些不喜,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打断。
“转过来。”
身后响起他温润的声音。
王央衍很是不耐地转了过去,于是便看到他那张净朗若月色清华般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正看着她。
隔着三尺的距离,王央衍的睫毛舒卷,目光移开了些。
他的目光太过柔和,让她不好生气。
王深藏见小姑娘一脸生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的样子,淡淡一笑,“大陆之上有一条宏大玄秘的星河,你应该知道。”
王央衍点了点头。
王深藏继续道:“世人死后神魂皆归入星河,轮回转世等不可预测之事也与其有关。
“星河连通大陆元气流转,掌握生息命脉,遥不可及。但总有人想要窥得其中奥秘,并试着是否能够利用之。”
这般言语涉及天地玄机,万物因果之规律,放眼整个世间,怕是都极少有人知道。
此等秘辛,寻常人不说是否听闻过,怕是连想都不敢想。
王央衍无比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密,饶是以她的镇定,仍旧心中震惊。
王深藏神色不变,依旧微笑说道:“为师不仅会教你一门世间绝无仅有的功法,更会授以你算天运命之法。”
所谓绝无仅有,往往便是指独创的功法。
王央衍再次震惊。
王深藏继续说道:“首先是第一种。”
王央衍思绪回归,凝神倾听。
无论是什么样的修士,都无法对之不产生好奇,甚至是向往。
如他一般的人,独创的功法究竟是什么?
“既是功法,自然也有名字。”
王深藏笑着说道:“循天地之气息,顺应万物之变而用之,我称呼它为,机衍九法。”
……
道常亭已经成为师徒二人的修行场所。
当洛子眉来到亭中之时,便见到两人背对盘坐,一个在修炼,一个则是在看风景。
她刚从学宫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这里呆了多少天。
摇了摇头,她轻轻地走过来,将手里的食盒放下,而后把一旁的小桌案搬到身前,拿出食盒的几碟糕点放上去,开始泡茶。
温热的气雾开始在微冷的空气中飘散开来。
待见茶泡得差不多了,她抬手挽袖,斟了杯递给王深藏。
王深藏点头接过,只将茶杯放在一旁,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热气荡漾在空气里。
没有什么规律,合着亭外的湖水一同平淡。
有风吹来,四方竹帘荡起声音。
和煦静谧。
不知是闻着茶香,还是其他的原因,王央衍睁开眼来,很是自然地转到桌案前,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嚼了起来。
“听闻衍儿前些天在学宫是不是交了个朋友。”
洛子眉见她从修炼中醒来,倒了杯茶放到她身前,温婉一笑。
王央衍知道她说的是云水谣,沉默了会儿,说道:“算是吧。”
那少女虽说有些奇怪,但人却是好的。
洛子眉看她渐渐开始习惯在大周的日子,很是欣慰,说道:“说起来,前些时候你不在学宫,谣儿经常挂念你呢!还特意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去学宫,说是要找你去外面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