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衍并不在意,将手松开,花瓣随风而去。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杂诗繁文》中有曰,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说话的人是卓云迁,他终年不变地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王央衍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我不是君子,亦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卓云迁看了一眼她身旁那堆成小山似的书籍卷轴,皱着眉说道:“将书阁二楼的书籍乱堆乱放,如何不算是做了亏心事?”
他本来便爱书如命,书阁二层的各项杂事更是亲自掌管,自然包括归类整理各种书籍,如今见到这番不讲究的景象,难免有些生气。
即便你要看的书很多,读完便放回原处不好?偏偏要堆成这样?
若不是因为王央衍是书阁的常客,也如他这般极爱读书,一读起书来便是好几天,废寝忘食,他才容她将书抱来此处看台,换做常人,他早就将她赶出去了。
两人相处几人,已然有些熟络。
王央衍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帮他整理,他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的,虽说他向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好啦,我知道了。”她趴在看台上的栏杆上,懒懒地应答。
卓云迁哼了一声,遂坐到不远处仔细地研读起手上的一卷经籍。
春风安静地拂过。
木色的看台上落了好些花瓣,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卓云迁眼皮都不抬,问道:“你要参加陵川学院大比?”
王央衍回过头来,便看到了向来板着一张脸的那个书生,说道:“嗯,毕竟答应了别人。”
卓云迁先前在整理二楼的书籍,恰好看到她坐在这里,想起最近京都里盛传的传闻,便过来问了一句,继续道:“有几分把握?”
王央衍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说道:“胜有十分,败亦是十分。”
意思便是,胜负之分全在她一人,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输,还是以何种方式赢。
能有信心并且有能力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诸个学院之中,至多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卓云迁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仅凭她上次轻易地破解自己设置的阵法,他就知道她的修为定在自己之上,甚至可能达到了第四境,如此一来,在之后与小王君的战斗之中,她自然也能轻易取胜。
他合起书籍,说道:“陵川之中,除了榜首那位,没有人敢和小王君打。”
王央衍不以为意,问道:“为什么?”
卓云迁说道:“因为小王君执于剑道,性子骄傲倔强,十分要强,一旦认真动起手来,定会付出全力,往往不倒不休,以重伤收场,就连墨非白那样的人,对他都是十分无奈,退避三舍。”
听他如此一说,王央衍大概明白了个中道理。
虽然几天前在阑珊街,往无前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但那是因为王深藏,更重要的是因为李川彻没有受什么伤。
以李川彻的身份地位,若是在大比之中出了闪失,想必极少有人能吃罪得起,也就更上一层楼的榜首,即是林家大小姐敢出全力而无所顾忌。
真是麻烦。
“何况,你若是胜了,除了赢的一把剑,倒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王央衍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说?”
卓云迁看了她一眼,说道:“因为小王君是大周的小王君。”
这句话像是废话,但即使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自然该是意味深长的话。
王央衍不解其意,看了他许久,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顾自摇头,没有再问。
“说起来,此次大比,她许是会出现的。”卓云迁又说了一句。
王央衍知道他说的便是林间雪。
作为陵川天赋与实力最高的少女,她是唯一有资格登上书阁第三层的人,寻常时候自然不会出现。
“她为什么会出现?”
卓云迁看着她,平静说道:“自然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