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小太监也停下了脚步,即便弯着腰也能看出来身形颀长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相衬,带着笑意说道:“小姐说的对极了,若奴才是那个犯人也定会选今晚出逃。”
王央衍微微扬眉,表示甚是同意他所说的话,继续说道:“宫城被一道极长的高墙围起,墙外所接无非是街道城区、郊外园林,但除此之外,有一处地方却是一条名为大貌的江流,波浪四起,浩然奔腾。”
“那里是唯一一处难以守卫的地方,若是要从宫里出逃,仅凭一人之人难有把握,故而须有同党接应,而大貌江必定是最好的接应地点。”
王央衍双手环胸,叹了一口气笑道:“巧的是,宫里离大貌江最近的便是浣衣坊了,说不定公公回去之后会撞着一场大变,公公还是要小心为上啊。”
“多谢小姐关心了。”
小太监一笑,忽然挺直了背脊,转过身来看着王央衍微笑说道:“只不过奴才贱命一条,死不为惜,倒是小姐孤身一人在这诺大的宫城里闲逛,还是要更加小心啊!”
他提着盏灯笼,单手负于身后,平平无奇的脸上挂着疏离高贵的淡笑,莫名变得俊朗好看起来,即便一身太监服,举手投足间却透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皎洁的月光缓缓投落在了石头小径上,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王央衍缓缓出声,“你就是那个南池国储君?”
小太监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王央衍看着月光下的小太监,哦不,应该是本该囚禁在地牢里的南池国储君,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只是笑意更甚说道:“何必这么早暴露身份?这可没有什么意思了!”
南池国储君浑不在意地一笑,仿佛半点都没有被人发现身份后的担忧,道:“明人不说暗话,姑娘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寡人的身份的?”
他对王央衍的称呼从王小姐变成了姑娘,对自己的称呼也从奴才变成了寡人。
他是钦定的南池国君位唯一继承人,如今前代南池国国君已亡,他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国君,自称一声寡人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国都已经灭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国君可言?
王央衍听说过关于南池国与大周的战争中逃亡的余孽打算东山再起的传闻,不知是出于不屑还是下意识所为,她淡淡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本并未察觉你的身份,只不过如今你自己暴露了,我自然便知晓了。”
“哦?”
此话一出,南池国储君脸色微变,心想,难不成先前她并未完全确认,所说的都只是为了激他,试探他的身份?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快恢复平静,“此话怎讲?”
“一开始我只是有些怀疑,觉得你行踪诡异,旁人路过皆是行色匆匆,但你应该是为了不被人注意故意走得慢些,再加上……我从前见过的许多逃亡的人,也如你这般,虽然做的滴水不漏但却太过刻意,简而言之,便是一种直觉。”
王央衍不以为意地说道:“直觉并不可靠,故而我本想只试探一下你的口风,却没有想到你自己主动承认了。”
南池国储君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神色沉吟下来,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就算是我主动暴露那又怎么样呢?明人不说暗话,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若是杀人灭口那不就等于没有暴露?”
“你要杀我?”
王央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绝美无暇的脸上扯出一丝冷笑,嘲弄般盯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又凭什么杀我?”
她早就听闻对方虽是一国储君,但尚不满十八岁,年纪轻轻,修为更是比不上她,再加上孤身一人在宫中潜行寻找机会出逃,在这种没有人帮他的情况下如何能杀死她?
再说了,不就是撞见了他的身份,何必一定要动刀动枪要打要杀的呢?
“你逃便逃,我可没有半点要暴露你行踪的意思,何必费劲杀我?”
“哦?”
听到这话,南池国储君脸上现出惊讶之色,微笑说道:“你这般说辞我可半点不信。”
王央衍一脸的随你信不信的模样,悠悠然说道:“我只是喜欢打探秘密,对参与其中可没有兴趣。”
她先前说出那番有关于宫城地牢的话的初衷,只是为了确定自己所猜想的是否正确,如今知道了事实真相也便懒得深究下去,更别说去出去揭穿对方了。
看热闹不好?何必要加入热闹呢?
“好奇啊好奇,只是好奇而已。”
王央衍抬步径直从南池国储君身旁缓缓走过,目光淡泊,没有看他一眼。
“哼!”
南池国储君脸色微沉,对她这副知道自己身份后却依旧轻松自如,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登时恼怒不已,在她路过身旁之时冷冷沉声道:“你可是梅园的人,出去之后怎么可能会不揭穿寡人的身份?”
“梅园的主人,也就是你们周朝的大祭司是周帝最忠实的走狗,寡人就不信你不是!”
王央衍微微挑眉,心想,王深藏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揭穿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她虽然喜欢看别人的麻烦,但却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前面所说不会去揭穿对方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捉拿逃犯是大周清驭司的职务,可轮不上她来插手,她虽然答应王深藏留在陵川,但却没有答应帮忙捉拿逃犯啊!
只不过,对方好像不信呢!
王央衍脚步微顿,清凉夜色下的脸泛着一丝寡然冷漠之意,轻傲的双眉微微上挑,说道:“所以你还是想杀人灭口?”
“不是我怕你,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