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瑾与叶萱一夜暴毙的消息传遍陵川城,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二人死亡的真正原因,云水府亦对外宣称二人原本便身患绝症,一直未对外公开,死去其实是早晚的事。
云水府在两天后举办大丧,整个府里挂满了白布,府里上上下下都哭得很是伤心,据说云水大公子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之后,知晓二弟与妻子死去的消息再次晕了过去。
按照大周律例,云水谣服丧三年,与七殿下的婚事便暂且搁置了。
王央衍在一日早晨离开云水府,在府门前远远地朝府中的那座高高的阁楼抬望了一眼,便看到大公子云水则清正站在窗前看着她,为她送行,脸上挂着与初见时一样虚弱的微笑。
王央衍并没有太高兴,也没有多看几眼,便转身离开了。
她并不是不认同他说过的大道无情的说法,但那有怎么样呢?不管是大道还是真情,她都要!
“阿衍,你等等我!”
许翊朝王央衍追了上去,但不知是不是她走得太快,他好像永远也追不上。
自上次二人的对话之后,他与她的关系就产生了微妙的不同,两个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
王央衍回头看了他一眼,正要停下步伐来,却忽然感受到前方有人快速走近,便一个闪身躲过了。
“是谁啊!没长眼睛吗?”
近旁传来一道态度极度恶劣的吆骂声。
王央衍循声看去,入眼便见到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宋出萃?”
宋出萃原本是要去春风拂面享受一夜的,一下马车迫不及待地冲在路上,却冷不防发现前面本该继续往前走的不知道傻蛋忽然停了下来,害得他差点就撞上去了!
虽然那个傻蛋在关键时刻闪开了,但他还是很生气,不禁破口大骂了出来,但忽然听到一道清冷若山溪、淡然平静的熟悉声音,他心中咯噔的一下,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僵硬把头转过去,然后面色一变,手一哆嗦,紧张得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大,大姐大,你怎么……啊不!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他几乎是呐喊般地为自己辩解。
王央衍在他朝自己跪下来的那一刻不禁后退了一步,垂眸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轻挑了眉,“你……”
“喂!你干什么?”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带着疑惑与薄怒的清朗声音。
很是熟悉。
王央衍许久未曾听到这道声音了,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扭头看去,便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墨红衣裳的清澈少年郎,皱着好看的眉,正不悦地看着她。
王央衍眸光一动,开口欲言,但却不知为何忽然收住了。
“你为什么让我小弟给你下跪?”李川彻走过来挡在宋出萃面前,语气明显不太好。
两个人好久不见,许久未言,如今再见却不知为何好像两个陌生人一般。
王央衍没能在他眼里看到当初他见自己时的那种心花怒放的感觉,眸光微敛,脸上神色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不是,殿下,是我自己跪的,大姐大没有逼我!”宋出萃察觉到二人间诡异的气氛,生怕两人关系变得更僵,急忙开口解释道。
李川彻微微挑眉,大声道:“谁是你的大姐大?谁让你乱叫人的?啊?”
“这……”宋出萃哑口无言。
王央衍看了李川彻一眼,看着他那张长得很乖却又很是肆无忌惮的脸,双眉挑起。
她知道存在二人之间的隔阂与双方身份有关,他总是高高在上,也有资格高高在上,但她与他不同,即便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她绝不屑于欺负弱小,更不会动辄便是一句高低贵贱。
李川彻有他自己的娇傲,她当然也有。
更何况,无论是李川彻还是她,都绝不会是那种轻易向他人低头的人。如此一来,一旦发生了矛盾就很难调和。
他二人本便不适合当朋友。
王央衍想到这里,平淡如水的双眸之中浮现出一丝像是失望又像是叹息般的情绪,像是遇到什么无比棘手的事情一般皱起了淡眉。
李川彻窥到她脸上的神色变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为什么皱眉?又凭什么皱眉?你就那么不想要见到我?
事到如今,你看到我脸上就只会是这种嫌弃的表情吗?
李川彻越想越气,好看的眉眼间满是愤怒,双拳缓缓握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上次他与云水谣发生争执,但凡她不要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但凡她和他多问他一句什么,他们的关系就不至于闹得那么僵。
后来千寻玉来求亲,他万分震惊又愤怒到了极点,一气之下当场甩脸离开,再后来他忽然收到她重伤的消息,急急忙忙赶过去,看到她昏迷不醒的模样心中又担心又害怕,险些当着那几个人的面哭了出来。
他有多心疼她,又有多想她,她从来都不知道,而且还一点儿也不在乎!
她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他再也不想见到她!
几乎是咬牙切齿般,李川彻忽然怒吼着开口,当众撂下狠话,“本殿下!从此以后若是……!”
他话还未落下,王央衍却忽然快步走到他面前,当众揽过他的脖颈将他抱住,而后稍稍把脸拉开一段距离,她认真地凝视着他清澈又略带些稚气的眼睛,眸光流转,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棠棠。”
阿棠,是李川彻的小名,只不过她却把棠字叠在一起喊,听上去平添了几分俏皮,自然还有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