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巧解两难
玉卮的武功才练了月余,只会一些基本功,身手也没有金吒灵活。她下意识躲了一下,却没想到男孩的速度如此之快,眼看着就要被那男孩咬到——但下一秒,却只见金吒的父亲连俊祎侧身一掌推开了玉卮,然后一招转身后旋踢,就把男童踢飞到几丈开外。
那男童重重落地但似乎又毫发无伤,在地上滚了两下后立刻起身,三步猛窜又窜到了金吒面前,血盆之口大张,獠牙和长舌喷涌着剧毒的气息。
金吒此时已经重新拿好钉耙,见状又是一招乌云盖顶接倒曳牛尾将其打飞,很快连俊祎便接了凌空二连踢加一招青龙探爪,从后反剪男童双手,将其拿下。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变故,除了玉卮以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不已。片刻后回过神来,那男童的爷爷却扑出来跪在了连俊祎的面前,声泪俱下道:“求求老爷,求求老爷放过我孙儿一条生路,他父母都饿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只剩我爷孙两人相依为命。若今日老爷要了他性命,怕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成了……”
“大爷,你孙儿已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一直不动声色的津岸此时开了口,“你再看看,他哪里还有你家孙儿的模样?”
“是啊大爷,”守拙也跟着附和,“若妖孽不除,不说乡亲们了,就连你自己,恐怕都性命堪忧!”
“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孙儿,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了……”老人却继续痛哭流涕,“再说,再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先弄明白他为何成了这样,再考虑如何处置呢?”
这番话倒是有点道理,连俊祎捉着男童双手,没有反驳。
捉妖之前,心里一直念着的不祥的预感,终于还是要成为现实了。
玉卮看了金吒一眼,似乎和金吒想到了同一件事。但还没等金吒开口,玉卮便走到了男童面前,厉声问道:“你这毒蛇,当日想要我和津岐的性命,却反被我二人斩杀;今天,就凭你这无主冤魂,也想向我们索命不成?”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不知她所指何事,但见她言之凿凿,又不像是编出来的恐吓之语。
果然,男童听罢立刻龇牙咧嘴,身上鳞片似明似暗,一切都宣示着玉卮所言不虚。
“手下败将还想伤人?”玉卮却毫不惧怕,“与你有瓜葛的,是我和津岐二人,你伤我其他乡亲邻里作甚?蛇不过就是蛇,就算是我们不该夺你性命,你今日所作所为,也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玉卮……”金吒刚张口想要拦住玉卮,却发现喊错了名字,立刻改口道:“煌儿姐姐,它一个畜生而已,你和它讲什么道理,待我们将它魂魄也杀尽,叫它再不能投胎转世,在这三界之中做个孤魂野鬼便好了。”
玉卮笑了一下,语气却有一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当日用匕首杀你的人是我,有什么仇什么恨,都冲着我徐煌来就行。
“你别动津岐,也别伤害其他人,不然又怎么会是好汉呢?”
此番说话言辞犀利,那男孩似乎听懂了,沉默片刻后却又更加凶残地对着玉卮龇牙,蓝色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玉卮见那男孩有了反应,立刻继续说道:“你当然可以杀我,我也不会再做无谓的反抗。但是你也看到了,等你杀了我,津岐和连二老爷也不会放了你,到时候你魂飞魄散,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为了报仇永世不得翻身,又是何苦呢?”
那男孩听完,一直张着的血盆巨口慢慢松了下来,玉卮继续循循善诱:“不如你就此收手,放了这个你寄宿的男孩吧,等你到了阎王殿,说不定能凭着今日的善举投胎为人。”
语毕,众人皆默然,也不知她这劝诫能不能起到效果。
很快,那男孩的眼睛变回了深棕色,獠牙收回,舌头也慢慢恢复,身上泛着青光的鳞片消失不见了。
连俊祎见状便放了手,那男孩随后力竭,昏睡倒地。
玉卮和金吒练手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看似有惊无险,除了两件事。
(42)从实招来
第一件事,是金吒和玉卮曾一起斩杀过毒蛇的事传遍了镇上,大家议论纷纷,这两个孩子如此大胆又如此勇猛,再长几岁怕是要上天入地;第二则是宋家阿娘秦氏腹中三个多月的身孕,因为被这毒蛇上身的男孩惊吓,已经流了产。
玉卮回去之后,被徐娘子关在家里很长一段时间,而徐娘子连私塾都关了。
细究起来,是她与连津岐的捉蛇事迹实在是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但实际的源头,却是花朝节那天,她为左手受伤的连津岐吸吮手指的事情。
“我平时间对你还是太纵容了,才纵容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坐在上首的徐娘子难掩愠怒,手里握着的藤条还在颤抖。
下面跪着的玉卮一言不发,却也不敢抬头,正视母亲红肿的双眼。
“咱们一样一样来说清楚。”徐娘子的声音冷厉,“你知道你生日那天,去……唉,我说不出口。你那样对连津岐,像个什么话?”
“我知道,那样不太雅观。”玉卮抿了抿嘴,“可是津岐当时流血了,伤口看起来挺深的,我一时情急,就……”
玉卮不敢再说他们一起上山抓蛇,她已经为他吮吸过一次伤口的事。当时她确实是情急,但是因为已经有了以前的“经验”,她下嘴倒是非常熟练。
但如果换了连津岸或者守拙哥哥嘛,她可能真的还要犹豫一下。
“好,就当你一时情急。”徐娘子倒也没有揪着这一点多说,“你一天天长大了,也算是个小姑娘了,过几年你就要议亲了,咱们镇子就这么点大,你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我看谁还敢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