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这场戏最后以朱大小姐的愤然离场告以段落,纪洵也被纪熠与烟柔带走,空留下楼下的一片狼藉,小二摇着头去收拾,我打了个哈欠正要起身,却见到了个熟悉的身景。
祝庭之不知何时到的戏楼,他此时就在楼下,蹲在方才纪洵所在地方,面前是纪洵留下的一小滩血迹,他盯着那滩血迹一小会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许久后,他从怀里取出个小瓶子,并将瓶口往地面斜了斜,顷刻间,地上的血就像活了一般腾空而起悉数流入那瓶子里,地上却再无任何血痕,祝庭之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他背后的小二对此一无所知,这一切只被我与狐四尽收眼底。
“他要那血做什么?”我问狐四,“难不成纪家人的血与我们百里家的一样有妙效?”
狐四却一点不觉得奇怪,回道:“那不过是普通凡人的血,与你的血怎能相提并论。”
“那他要这血有什么用?”
“血由万物精髓而生,精怪拿来己用可以强精固本,不过就这么点血应该没什么效用。或者用来做些邪祟之事,但这是帝京,有白泽神君在哪个精怪敢那么大胆做这等事。”
她想了想,突然惊道:“一定是为了破纪家的禁制!”
我恍然大悟,是那个禁制啊,所以需要纪洵的血,所以任由烟柔胡来。
那烟柔所为是不是也是由他们指使的?
之前说他们想离开帝京,所以要破纪家的禁制,那他们的原身是被困在了纪家吗?
“祝庭之与妤岚的原身是什么?”
狐四想也未想就回我:“白面扇和墨玉啊。”
她还与我比划:“我偷偷问过东弥,说是一把挂了墨玉坠的扇子。”
“啧啧,法器生双灵可十分少见,多半是赐福的神明有意为之。听说挷住他们的绳子可不一般,是月老的红绳。”
“别的我可不能同你说了。”她小心翼翼地收了口。
为什么会用月老的红绳挷在一起呢?
我与狐四在街口告别,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纪家与容伽的关系,总觉得我缺了一丝线索,所以至今不知其解。
为什么容伽要用一把加了禁制的白面扇和墨玉赠与纪家,且保他们后世富贵荣华?这要多大的面子才能得这样的庇佑?
我踢着个小石子,一路想一路踢着玩,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我远远望去,白府门前站了个人,再细仔看看才发现是白泽。
这神仙长身玉立的样子就是不平凡,老远看着就像镀了层光,好看得很。
我把小石踢到一边,加紧走了几步,上了大门前的台阶,我偷偷抬头瞧了白泽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在看着我。
在看对面卖烧饼的呢,看来不是在等我。
我朝里走了两步,想了想,又退回来。
“要不我去买些回来?”
他这才转头瞧了我一眼:“晚上吃古董羹,还吃吗?”
“吃!”
他转身往里走:“那还不去洗个手。”
年三十一,除夕,我一早将斗诗会的帖子交给白泽,他看了我手中的帖子半晌没接过去。
“哪里得来的?”
“纪熠孝敬您的。”我大概笑得太过谄媚,白泽睇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我立刻把笑给收敛了些。
“怕是为了讨你欢喜吧。”
我道:“神君大人欢喜的,就是我欢喜的。”
他点点头,道:“那你同我一起去。”
我愣住,缓缓说:“今日除夕,不是要吃顿好的,我要留在宅子里同伍琛一起准备吃食的。”
“我原本想着我们可以早些回来,晚上的吃食我来准备。”他收过帖子,放在衣袖里,“平日你爱吃的那些,今日都可以一并做了,一年也就这一回……”
“我同你去!”
帝京的斗诗会广富盛名,早前是由帝京各家喜爱诗文的名门子弟所办,约定每月最后一日各家子弟相聚斗诗博论会友,说白了就是一群有钱闲散公子哥没事做了,找了个闲雅的名头聚在一起,有事没事较一番高下,在诗文造诣上排字论辈罢了。
像我这类做事坦荡,一向明人不说暗话的爽快人,着实觉得这事酸腐。
文人墨客多来酸腐,生气骂人都极尽尖酸刻薄,做坏事时就唯实小人。
可白泽却喜欢,他虽不喜这帝京但每年的斗诗会是必然要去的,可见他平日那些刻薄坏说得有多利索。
我虽不愿承认,但这斗诗会虽一月办一次,但迄今为止,每月入会的帖子依旧一帖难求,像白泽与我这类在帝京没什么门道的,自然是花钱也买不到,往年白泽都是隐了身型才进得去,进去了也只在旁看别人斗诗会友,在我看来他有些可怜,但他一定觉得这样比较清静。
好在纪熠这回难得张显出了他太傅家二公子的风彩,也没让我再小瞧了他。
但我犯了个错,不该自己将帖子交予白泽,不然现在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在雅亭里打瞌睡的地步。
白泽现下正在对面雅院里与人斗诗,隔着那么远我也能瞧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虽然面上依旧清冷但瞧他今日说了不少话的样子,应是心情特别好的。
心情能不好么,不过一个时辰,他就以一人之口败了对面一众读书人,几乎斗遍全院无敌手。
搞得那些个所谓书香门第的公子哥们对他“群起而攻之”,对面数十个人轮番与他斗诗,他倒也摆出了几分身为神仙的气度,正是坐在其中,处乱不惊,对来人一一应诗。
不就斗个诗嘛,怎么都快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