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施黎口述,云齐写,西游记的第一回很快面世。施黎拿过云齐写好的字认真审视,不由得啧啧赞叹。
“云齐,你这字写得真好,跟印刷出来的一样。”
云齐微微一笑:“阿姐过誉了。”
“我可没胡说,你这字写得真不错,云齐啊,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一开始你说能写,我还以为就是随便写写呢。”
“家母……管教得严。”
施黎哦了一声,翻过一页,却忽然看见纸上有两滴泪痕,不仅把纸弄皱了,还晕了几个字。
云齐脸色一白,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我一时没注意。”
施黎看着云齐惊慌不安的样子,一时有些难受。云齐这孩子太懂事,有时懂事得都让人心疼。
施黎其实是很讨厌小孩的,从只知道哇哇大哭的婴儿,到三四岁人憎狗厌的儿童,或者十几岁正值叛逆期的少年少女,统统遭到她的厌烦。可好脾气的乖孩子却不一样,尤其是云齐这样不仅听话还很有用的小孩,简直让施黎忍不住喜爱。
“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你是不是想家了?”
云齐没想到施黎会这样问,沉默了一会后摇了摇头。
“别骗我了,你一看就是想家了。”
一句话惹得云齐红了眼睛:“我……我是有一些想母亲和爹爹了。”
施黎拉着他在桌旁坐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关系的,想家很正常,尤其是……明白再也回不去的时候。”
云齐鼻子一酸,一滴泪掉下来,来到施家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敞开心扉:“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施黎也满腹辛酸,她又何尝不想家呢?自古相思断人肠,施黎从前没经历过,还以为那些诗人作者夸大其词。可真的经历了才明白,真是柔肠百结,心肝俱痛。有时候她也悄悄躺在床上哭一场,祈祷明天早上醒来就穿越回去,可每一次等来的都只有失望。
两个在一定程度上同病相怜的人,这一夜相对流泪。
而施老太蹲在门外,皱着眉头抽着焊烟。
“阿婆我就说吧,您还不信。”
“你给我闭嘴!”施老太没好气的说,“自打你来了,家里就没安分过,你老逮着你妹子和妹夫挑啥刺,一点做长辈的样子都没有,看了让人笑话。”
施原老大的不服气:“他们自己在屋里弄来弄去,咋又是我挑刺?”
“云齐本来就是老二夫郎,亲近一点又咋了?”
“可这还没过门儿呢?你不怕他们给弄出个小崽子来?”
“什么小崽子?”施老太拿旱烟杆抽打了施原两下,双眼一瞪道,“就是弄出来了那也是你外甥女!”
施原瘪瘪嘴:“说不定是个带把的呢?”
气得施老太直抽她。
第二天,熬了一宿的施黎打着哈欠从云齐屋里出来,迎面就遇上了蹲守的施老太。
“阿婆,您在这儿干嘛呢,天都还没亮?”
施老太冷哼一声:“正是天没亮才要起来呢,不用干活不成?”
施黎拍拍脑袋:“瞧我都忘了说,阿婆,这几天就让云齐在家里待着吧,我们早点把书写出来,也好早点带去书肆。”
“你都把他弄了一夜了,我还怎么把他带去下地。”
施黎一愣,以为施老太说的是她让云齐写了一夜书的事情。
“对不住了,阿婆,昨夜我们都太高兴了,一时停不下来。”
“打住,”施老厉声大喝,“你还要不要点脸?”
“啊……啊?”
“别啊啊的,你合计合计,过几天请村里人过来吃顿饭。”
施老太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施黎一个人在原地疑惑。因为想不通,施黎也就懒得想了,她整理好稿子,打算去睡几个时辰,正好也让云齐休息休息,等醒了之后再让云齐继续写。
过了几天,西游记也写好了一小半,施黎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带着云齐又去了一趟城里。还是那个书肆,施黎找到了上次的掌柜,拿出书稿给他过目。
书肆掌柜本来很不耐烦,可因为好奇也耐心看了下去,这一看就入了迷。
“这是……你写的?”
“自然不是了,”施黎早就想好了说辞,“家慈过去也曾进学,这是她闲暇时写的故事。家慈已经离世,原稿珍贵,这才买来纸笔抄录。”
“哦,属我眼拙,原来还是书香世家。”
“掌柜说笑了,哪里算什么书香世家,不过略识得几个字罢了。这文稿您看怎么样,可能出版吗?”
掌柜的拿不定主意:“后面还有吗?”
“后面自然是有的。”
“那你把后面拿来我看看,若是可以,便呈给东家,商量着刻印。”
施黎又不是个傻的,哪有把稿子一次性给人家的道理。她势单力薄,书肆拿了稿子转头印出来,一文钱不给她,施黎也没办法。
告官??
呵呵,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就是后世,一穷二白的去告人家有钱有势的告得赢吗?不整得你痛哭流涕,磕头求饶,事情就没完。老话说得精妙,不告忍一时之气,见官则万事皆休!
“掌柜的,原稿太多,一时半会抄录不及,我这里有大纲一篇不如您看看,可以的话咱们便签约画印。”
掌柜的笑笑:“你懂得倒多,这也是常理,好吧,就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