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施黎和赵长安就早早赶到了墨痕书斋,惊喜的发现,已经有许多人在蹲守了,显然是等着一开门就抢书。
赵长安笑了起来:“还未开门就等着抢书,倒是少见,看来施掌柜的心可以放进肚子里了。”
施黎自然高兴,可嘴上仍旧说能卖多少还不知道。
进了墨痕书斋,已经大变样,里面根据书斋本来的布局加入了许多戏台,一共有五座,都不算大,跟正经戏台子比起来小不少,可也完全够用了。
这五座戏台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根据路线,或在竹林中,或在小池旁,或掩在群花深处,总之看起来虽然略显简陋却也十分有风趣。
排了这许久的戏,施黎可不打算演一场就算了,得物尽其用才行。聊斋开售,前一百名购书者可以免费入园观赏戏剧,后面的就对不起了,要想来看需要每人再额外加二十文钱。而不买书的人,则相当于没有入园观赏的门票。毕竟卖书才是主要目的,如果出现那种就是不愿意买书,却想进园子看戏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单买门票可不划算,还不如买书再进园呢。
为着昨天的盛况,赵仙稼心里也火热起来,提前从赵家调来十几个人手帮忙,加上赵长安和施黎提前找好的人,墨痕书斋就有二十来个人。就这还不够用,戏台子那边得多找几个人看着,万一围观人群太热闹出事了可不好。
施黎和赵长安进入书斋,四处巡查,书斋里的老旧书本全被清理到了后面库房,室内也略略修整过,看起来焕然一新。前面摆的全是聊斋,周围安着几架屏风,上面是渊上画的聊斋各色人物彩图。施黎在书斋中间设置了一个抽奖箱,凡是购书的都能抽奖。头奖是聊斋人物画集,里面有许多新增的人物形象和情节插画,仅此一本,做得还非常精细,摆在奖品栏的最高处。次等奖是画皮全套人物皮影,包含了梅三郎、王生、王生夫郎、王生父母同窗,还有捉妖道士和徒子徒孙。再次等的则是免费奖,抽中之后便可以免单。剩下的施黎还设置了十来个安慰奖,可以获得梅三郎和王生夫郎的双人剪纸。每一种奖品都包装精美,高高的放在抽奖箱后面,夺人眼球。
见书斋内没什么问题,施黎和赵长安又去了园中,戏台早早就搭好了,每个戏台子外面都拉上了绳子,离远点好些,免得有头脑发热的往前面钻,闹出事来就不好了。演员们的妆也扮上了,人也是齐的,长春楼的主事是个男人,名字不晓得,大家都唤他张郎君。此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按照施黎的眼光来看,是一位非常儒雅有味道的大叔型帅哥,阅历给他增添了魅力,让他和十来岁的少年不同,身上更多是醉人的酒意。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显然不这么看,三十来岁的老男人了,实在丧失了对大多数女人的吸引力。大家都爱少年的俊俏、稚嫩,少有人能欣赏岁月带来的魅力。
施黎一见他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有些脸热,咳嗽了几声才上前与人家搭话。
“张郎君……”
“施掌柜,”张灵筠正在跟手底下的戏子交代事情,听见声音后转身,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某人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这……施掌柜从哪里来,莫不是走了许久的路,怎么看起来十分燥热的模样。”
施黎尬笑几声:“确……确实是燥热,这鬼天气。”
一旁的小戏子笑出了声:“施大掌柜,这多早呢,太阳都还没出头,还能怪到天气上去?”
张灵筠赶紧瞪了这不懂事的小子一眼,对方却不知收敛,悄悄拉拉身边的武怜君道:“施掌柜,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哪个女人见了我们台柱子不脸红心跳?”
施黎这才看见演梅三郎的武怜君正站在后面,这个演员是她亲自挑的,长相颇有攻击性,属于帅得很凌厉的那一挂,演梅三郎很非常合适。不过施黎对这一类型属实不太感冒,虽然客观上知道人家是个大帅哥,但心里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赵长安见施黎不说话,怕她下不来台,赶紧上前插话,细致的询问戏班各方面的事宜,施黎也收回心神,开始跟各方对接。
忙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天大亮,墨痕书斋也开始正式迎客。
施黎提着的心,终于在聊斋火热大卖的时候放下了一半。墨痕书斋还从未有过这样热闹,书斋小楼里,园子戏台前满满当当都是人,要是不说还以为进了茶楼酒馆、勾栏瓦肆呢。
陈长远头上带着纱帽,帽上别着缠花,摇着一把折扇进了墨痕书斋的园子。陈长远是陈家书肆东家,陈元明的堂妹。早在施黎到处发传单的时候,陈元明就盯上了墨痕书斋,还找了地痞流氓准备偷印版,可惜没能得手。今天墨痕书斋正式出售聊斋,陈元明不好自己来,就让自家堂妹来探探消息。
陈长远一大早就带着跟班到了墨痕书斋,远远就看见书斋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
陈长远吓了一跳:“咋这么多人?”
跟班是个肥肥软软叫铃铛的年轻女人,闻言笑道:“可不是嘛,昨天那个什么花车游街可热闹,听说今儿买书就能免费看,人肯定多。”
陈长远转过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墨痕书斋最后一天发的单子上都写着呢,主子你没看吗?”
“谁耐烦去看那么些字,”陈长远摇着扇子语气暴躁,天热起来了,大清早这太阳就晒死人,“我只看了前面的故事和画,后面看说什么游街就没看了。”
“小的倒是看完了,只是没想到墨痕书斋是这么个游街法,昨儿可真热闹啊,演梅三郎那个是武怜君,那身段,那模样真没得说。尤其是那双眼睛,他看我一眼,小的心都要被看碎啦。”
陈长远听了一会,心里也被勾得痒痒的:“今儿真能看武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