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太早料到这事不会这么轻易就了,赘妇可不好找。有些人宁愿饿死也不不肯入赘,随便找个又哪里知道她品性如何,别招了豺狼进门害了自家。像施原这种知根知底,品貌都过得去,身体都康健的大好女儿上哪里找去。
王保华确实因为王保儿落胎一事十分生气,她日思夜想千盼万盼,盼的不就是这么一个根吗?王保儿和施原成婚也有几年了,好不容易才有孩子,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没了,怎么让王保华不记恨,要是可以,她都想拿刀宰了施原。
可气消了之后,王保华也意识到,施原不能走,招赘妇本来就让人或多或少的看不起,哪有一招再招的,那她家保儿还活不活了。王保华本想着,收了施家的地,过不了几天,施老太就得带着施原过来给她磕头认错,没想到施家竟然这么硬气,宁愿饿死也不低头,如今施二在城里发了点财就急慌慌的要来解契。可恨当时在气头上她收了施家的地,如今手上竟没有个辖制她们的法子。
王保华又气又急,一下子脸憋得通红,身上肥肉忍不住的打颤,她猛地把手边的茶掀翻在地。
“施大,你当真这么忘恩负义不成!”
施老太针锋相对:“你对我们又有甚么恩,情谊没有,怨恨倒多得是!”
“你!”
“我什么我,”施老太稳坐泰山丝毫不为所动,只点点桌上的银子,“钱我也带来了,当时契上定的,赘入你王家十年,若要毁约,一年八两。我们家老大在你家当牛做马受苦受累也有六年,这里是四十两银子,一文不多一文不少,银钱两清,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王保华脸颊抽动,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男人郑想妹呆呆的跌坐在椅子上:“反了……反了……”
当年王保华为了说动施原入赘,故意将违约钱定得低些,赘的年份也不长。她本想着,施家的地都在她手里,施家顶事的又死绝了,施原就像完全拿捏在她手里的猫崽子,这些场面上的东西倒没什么所谓。没想到当时一念之差,留下了漏洞,如今就叫这婆孙俩给钻着了!
王保华两口子还没缓过神来,施老太却悠哉的掏出了陪着她多年的老烟枪,慢慢的装好烟,享受的抽了一口。
“王丫头,也别说你施婶子不给你脸,你们家要是同意,我们就痛痛快快按了手印去衙门解契,要是你们死活不肯放我家施大走呢……”
“你要怎么?”郑想妹色厉内荏的问。
“哼,那就衙门见!”施老太话说得很硬,“我家施二也认得几个人,如今也有点闲钱,为了她大姐不受委屈,少不得找人写了状纸递上去。”
“你敢进衙门?”王保华冷笑。
“怎么不敢,”施老太抬着下巴,吧嗒吧嗒的抽烟,“我家二姐儿跟县里二老爷都坐在一起吃饭喝茶呢!”
王保华一惊,二老爷就是县尉,她倒是也有几个相熟的衙役,可跟县尉比,那就是个屁啊。不等王保华想好怎么处理这事,忽听得后面内室摔摔打打的声音,片刻功夫转出来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男人。
“和离就和离,你们施家我们高攀不起,赶紧的按了印,把这些人打发出去!”
一见着来人,施原就心里发慌,这清秀男人就是她夫郎王保儿。王保儿的长相随了他爹,长得斯文白皙,可脾气却随了他母亲王保华,十分暴躁,加上是独生子,王保华和郑想妹百般溺爱,王保儿的脾气和骄纵更涨了十分,动不动就要打骂别人,而施原就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保儿……”
“爹,你哭什么哭,让人瞧不起。人家既然带钱来了,还不赶紧放了她走。施家大姐多了不得的人物,既然不想当我王家的赘妇,就让她换一家当去!”
施老太看他一眼,问王保华:“这就是你王家的儿子,真是好利害一张嘴。”
“利害?利害不过你们施家,几十两银子眼都不眨的抛洒,知道的是施二发了财,不知道的以为她也赘出去了呢!”
施老太的胸口迅速起伏了一下,她长着王保儿几十岁,倒不好直接骂他,可王保儿别的不说非牵扯上施黎,这可大大戳了施老太的心肺。于是便把眼睛一眯,转头去看施原。
“老大,苦了你这些年,原来天天对着这么一个夜叉,等过几日阿婆为你寻摸一个好的,你早早成婚给咱家添几个女娃娃。我瞧着隔壁村刘家的郎君就很不错,脾气好说话甜,最重要的看着就像能生养的,你年岁不小了,不好再耽误。”
王保儿果然被这意有所指的话气得不清,他成亲多年无所出,要不是招了赘,早就被妻主家戳中脊梁骨骂了。施老太这话阴毒,惹得王保儿又想起落掉的胎,怄得眼睛都红了。
“走吧,”施老太抖落抖落烟灰,背着手站起来,“王保华,和离书就放在你这儿,想通了你就按了个手印,也不劳烦你,到时候给个信我们自己来拿就行。”
王保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郑想妹只知道抱着儿子哭,只有王保儿对这事做出了反应,她拿起桌上的银锭子,一下扔了出去,正砸在施原的头上。
“拿着你的钱滚远些!”
施原被砸得生疼,又不敢说什么,回头一看施老太已经走远了,她看着银子在脚下打滚不知道要不要捡起来。
施黎每天在书斋忙得脚不沾地,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待人接物、人情世故,算账理账,管理人手。这些东西没人带是上不了手的,这就凸显了赵长安的用处,她真是个好朋友好帮手,但凡她会的一概不藏私,但凡她能的从来不推脱。施黎实在太感动了,到了这个世界,第一件改变她人生的事成功当上了墨痕书书斋的掌柜,第二件事就是遇见了赵长安。
别觉得施黎太言过其实,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