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好似被噎住,他其实就是不想阿姐与那裴寂川太过于亲近,他知晓阿姐对那人的心思,可一个阉人如何能配得上堂堂一国长公主,阿姐可是这世间最尊贵美好的女子,任何人成了驸马都只能是高攀,何况乎一个没根的太监,若不是阿姐顾及两人幼时的情意,他怎能有机会得长公主青眼。
说起来裴寂川与唐颂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相差两岁,那时裴寂川还是太尉之子,两人母亲交好,幼时又常常相伴,便定下婚约。不曾想,太尉被查卖官贪污,连军饷都敢伸出黑手,天子大怒,太尉一家成年男子斩首示众,女子流放,幼童进宫永世为奴,年仅十岁的裴寂川就此净身入宫成了小太监,年幼的唐颂根本无力保下他,待她再见到裴寂川时,奄奄一息的裴寂川拒绝了她的庇佑。
年迈的先皇愈发昏庸无道,每日寻欢作乐不理朝政。裴寂川在贵人面前巧言令色,哄得老皇帝一套一套的,背后手段阴狠毒辣,靠着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竟是一路爬上了高位,手握重权,背后不知被人吐了多少唾沫。
后先皇驾崩,唐景即位接手了这个已经腐烂到根基的皇朝,说来可笑,他这个新皇竟还是靠着唐颂与裴寂川不清不楚的关系,才得意立足,而裴寂川自从和唐颂勾搭上这些年倒也未生出一丝独揽大权的念头,相反到如老师一般与唐颂共同教导小皇帝权谋为君之道,甚至为他招揽势力。
唐景一时之间倒也不知如何说,但心里就是瞧不上裴寂川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生怕再说出惹阿姐不高兴的话,只得干巴巴道:“反正他是万万配不上阿姐的,明日阿姐好好挑个合心意的驸马,再挑几个小侍侍奉左右。”
“配不配得上阿姐自己说了算。”唐颂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感□□,哪怕这人是自己的至亲,但婚事目前正于她有用,也应下了唐景的话。
翌日上午,皇宫外殿乌泱泱站了一群人,上至二十几下至十五未成婚纳妾的官家贵族子弟都被安排在此,昨日圣旨和守卫傍晚突降各府,他们根本没时间准备装病或者逃跑,现在一个两个拉着个马脸站着呢。
再一瞅到上头那黑着脸的裴公公,不由就想到堂堂长公主与个阉人有染,驸马就是个笑柄,故而一个个活像被喂了米共田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今一大清早他们就到这宫中候着,却迟迟不见长公主身影,有怨也不敢发,因为上头皇帝陪着他们等着呢,可见这长公主的架势有多盛,真入赘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长公主殿下到——”传报太监扯着嗓子通报,才见姗姗来迟的红影由远及近。
唐颂心情不错,特意穿了石榴红的繁华宫装,外披薄纱,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色花纹,三千发丝轻挽,梳成了个松松的发髻,插着一只镂空飞蝶金步摇和宫花,几缕发丝松散垂在白皙的颈边,凤眼勾了微微上翘的眼线,目含与生俱来的傲气,口如含朱丹,明艳张扬,举手投足间慵懒疏狂,风华绝代。
一步一生莲,一些公子哥儿目光吃吃,突然觉得成为驸马居于后宅之中也不是件坏事,但这心思不敢叫旁人知晓,省的落人唇舌,成为同僚的谈资。
唐颂走到御前端庄行礼:“参见陛下,臣来迟了,望陛下恕罪。”
唐景哪能怪罪她呀,反而一直担心她反悔不愿选驸马,现在看人到了自然脸上笑容难掩,只盼她快快选个知心人相伴照顾她,不要再于一太监痴缠才好:“哪里的话,皇姐快快入座。”
“是,陛下。”唐颂缓缓走到皇帝右手下方落座,目光触及大红蟒袍的裴寂川顿了顿又恢复如常,嘴角却勾起,一张脸瞬间魅惑不已。
她望向站了几排的世家子弟,身旁的宫女心领神会,扬声道:“殿下有令,年龄未满十八者可先行回府,身高未及八尺者可先行回府,有通房者可先行回府。”
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些人一脸通红,什么世道阿,长得矮了被筛出去比成了驸马还丢脸,一炷香后,场上居然只剩下二十人,宫女弯腰听着唐颂说些什么,而后又有十余人被筛出,其中一个二世子在家中不成气候原想靠驸马之位混吃等死,被请出去之时还有些不愿,不满道:“敢问长公主,我们既满足了前几个要求,为何又落选。”
唐颂被他自信的模样逗到了,三十多温度的嘴吐出来的话寒凉伤人:“因为你太丑了。”
这话惹得宫女太监们掩唇偷笑,连皇帝都差点忍不住,公子瞬间满脸通红,尴尬不已,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长公主,害怕人头落地株连九族,他非得朝着口吐芬芳。一同被淘汰同行的这下暗地里恨死他了,累他们也脸面受损,只好迅速逃离而去。
场上只余七人,正要继续,这时裴寂川到唐景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脸色微变皱起眉头,向唐颂说道:“皇姐,有朝政要事,朕便先行离去,皇姐继续筛选驸马。”
唐颂见他脸色凝重,知应是有大事发生,但她自上战场时就已决定慢慢放手,让唐景面对暗潮汹涌的朝堂,笼络属于自己的势力,压下心中的担忧,她站起身回道:“是,恭送陛下。”
唐景起身离去,抬手阻止裴寂川欲要跟上的步伐:“裴公公,你留下陪着皇姐,莫要扫了皇姐的兴致。”他要让裴寂川亲眼看着皇姐挑选的优秀男儿,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敢冒出肮脏的念头。
裴寂川哪能猜不到帝王的心思,拢了袖子,自觉悲凉还是带上笑容道:“敬遵圣命。”他虽不爽小皇帝,可这一切又哪有殿下的声名重要。
唐颂走到长相俊俏的七人面前,问道:“你们可认为成了驸马会耽误大好前途,若有此想法便可先走了。”
几人闻言踌躇着,犹豫不决,只怕面前这位主子是为试探,皇家之人心思千变万化最为难揣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