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昭道:“你可要想好了,你只有一次逃离的机会,要是被张姨妈发现,你可怎么办?”
没想到,柳昭昭竟然一语成谶。
翌日一大早,林芫还在被褥里没有起床,康姨妈竟然突然杀了过来,开始开始风风火火地指挥下人将林芫及贾世珍的行李搬上马车。
林芫穿戴整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满堂拥挤的人群,打包的打包,搬东西的搬东西,感觉到太不对劲,马上整个人就精神了,“张姨妈,不是后日出发去京城吗?怎的现在就开始搬行李了?”
张姨妈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我也就比你知道得早那么一刻钟而已,就在刚刚,朱总管带着马车来接人,我能怎么办?”
竟然是王府总管亲自来接。
林芫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她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这才没有直接昏过去,然手却不停地哆嗦。
怎么办?怎么办?
晋王府都派人来接了,那还要怎么出逃啊?
若不然现在直接开溜?
可左右扫了一圈,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又哪里是可以开溜的?
汗珠一颗一颗地在林芫的额头冒了出来,贾世珍递给她一张帕子,与她并排而站,小声地道:“擦擦,别让张姨妈瞧出破绽。”
林芫擦着汗珠,视线游移在络绎不绝搬东西的下人身上,却是涌出更多的细汗,“世珍啊,你说奇怪不奇怪啊,不是说明日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吗?按黄历不是今日不宜出门吗?怎么晋王突然改到了今日?”
贾世珍摇了摇头,“这我哪里知道?”
林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贾世珍却突然拍了拍林芫的肩膀,出其不意地道:“看来,连老天都不愿意你去西夏寻亲。你不如还是老老实实去东宫,你我联手,赢面也更大些。”
便是贾世珍也不得不承认,林芫这身天生柔软的骨头,以及那张六分纯澈四分妩媚的脸蛋,对于男人来说是如何的有吸引力。
然林芫却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以色侍人,并不长久,更何况,我们西夏女子绝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即便那个人是太子。就算这回我真的只能去东宫,迫不得已跟了太子,我迟早也是要逃的。”
贾世珍没有再劝,她缓缓侧身,珍珠流苏步摇在空中划出冷肃的弧度,“可阿芫啊,这人是斗不过天的。不信你看看你今日是否能走出这个院门?”
林芫一听,竟然真鬼使神差地提起裙摆,往外走去,然才不过几步路,就碰到了张姨妈。
张姨妈见林芫只穿了一件旧衣裳,当即就扯着嗓子道:“你好歹换身新衣裳,你这个样子出去见晋王,人家还以为我收了天价的彩礼,却一身新衣裳舍不得给姑娘们置办。”
林芫怅然若失地吐出一口浊气,方才认清现实,今日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张姨妈叫婢子给林芫从箱笼里找了一身葱绿杭绸的衣裳,呈在木盘里送来。
林芫心如死灰地接过木盘,刚要关上房门换衣裳,却这时一只雪白的小手卡在了门缝里,林芫一愣,紧接着木门被拉开,柳昭昭不知打哪里冒出来。
柳昭昭进屋后,将门丿好,微微一笑,面向林芫,“阿芫,我有一个办法。”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疾驰到了渡月馆,却是康颜也提早一日来渡月馆接人。
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林芫一起带去京城,而她母亲非要他明日出发,那只得提早来接人了。
康颜叫四九带着车夫去将车停在巷子里,自己则撩袍正要踏上渡月馆门口的石阶。
却这时,康司灵不知打哪里带着丫鬟兰英跑了出来,声嘶力竭地道:“颜儿,你上这里来做什么?你难道忘了,你答应娘什么了?”
康颜修长的眉毛蹙了蹙,而后抿唇道:“娘,我没有忘记我答应的话,儿子只是想着先将她接出来……”
康司灵截住了他的话,“接出来,然后呢?带她一同上京?等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再生下一男半女,娘便奈何你们不得??”
康司灵捂着心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声色俱厉地道:“颜儿,你今日非要进这个门,你便不要认你这个娘了。”
康颜拧眉,进了一步,还想要说些什么,康司灵却突然倒了下去,兰英接住她,哭着劝道:“公子,夫人晕过去了,你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康颜摇了摇头,几步过去,要将康司灵扶起,却这时,渡月馆的大门从内洞开。
康颜认出了,那是张姨妈跟前的婢子,只听她道:“张姨妈交代,这里有人要哭丧就回自己家哭去,别在别人门口哭,没得坏了别人家的财运,没规矩。”
康颜道:“我家丫鬟不懂事,姐姐别怪罪,另请姐姐代为通传一声,小生想见一见张姨妈。”
今日就算不能带走林芫,也要打点好,以确保林芫不会被卖出才好。
原本已经昏过去的康司灵却倏然睁眼,剧烈地咳嗽起来,“你,你这个忤逆的不孝子,我看你敢!”
那婢子扁了扁嘴,“康公子,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别在我们门口杵着,挡着我们来往的贵客了。”
这却是赶人了。
康颜将康司灵扶起来交到兰英手里,却是不敢再提进渡月馆的事,然却不得不交代一番,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走到门前,塞给了那婢子手里,低声道:“这是阿芫的彩礼钱,劳烦姐姐替小生转交给张姨妈,现下小生要上京赶考,不方便迎娶阿芫,且先请张姨妈代为照看,等到来年春闱放榜之时,便是小生迎娶啊芫之日。”
言毕,康颜还一揖到地,言辞恳切地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