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还是没出声。
黑田兵卫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好了,去和上野警官认个错吧。”
降谷零一声不吭地跟着黑田兵卫走回了谈话室,上野诗织正在喝茶,见他们走回来,挑了一下眉头:“悄悄话说好了?”
降谷零开口:“请您允许我在警察厅留到目前的任务结束。”
黑田兵卫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这么倔?
上野诗织把杯子放下,看向降谷零。
“我知道那个任务。”她说,“保护佐佐木警视监,以防刺杀,是不是?”
降谷零嘴唇动了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个任务,”上野诗织看向降谷零,“虽然消息是从你这里传递出来的,但涉及警视监,就是警察厅的工作了。你身为卧底,理应避嫌。”
降谷零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有些生气了。但上野诗织是他的上级,他不能违抗对方的命令,只好据理力争。
“卧底和保护警视监不冲突。”降谷零说,“有我在,佐佐木警视监更安全。”
“所以你是在质疑其他公安的能力,是不是?”上野诗织看向降谷零,“没有你,对佐佐木警视监的保护就会不成功,是不是?”
降谷零开始感到眩晕,他有种预感,今天他要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这就是赤井秀一那天面对他的感受吗?这就是被执意排除在外,却又因为不放心,想要亲自参与的感受吗?
“当然不是。”黑田兵卫出声,拉了一下降谷零的胳膊,“这小子不能接受退厅,在这说胡话呢。”
上野诗织的脸转向谈话室的窗户,不再看降谷零,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幽诡的微笑。
而降谷零捕捉到了。
他立刻被激怒,盯着上野诗织,一字一顿地说道:“您是故意的。”
黑田兵卫猛地拍了一下降谷零的后背,这是对上级能说的话吗?
上野诗织没有生气,相反,她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向降谷零:“早不退晚不退,让您在这个时候退厅吗?是的,我是故意的。”
降谷零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弯腰,全身肌肉绷紧,手撑在会议桌上,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怒视着上野诗织:“为什么?”
上野诗织只有一米六,身体还陷在老板椅里,被一个一米八的青壮男人圈在会议桌前,却一点不感到紧张。她悠悠地转了一下老板椅,正面迎接降谷零充满压迫的俯视。
“因为您很看重这个任务,最近一直在加班,而我了解到了。”上野诗织双手交握,手肘撑在老板椅的靠手上,抵着下巴,抬头看着降谷零的紫色眼睛,“我说了,这是对您滥用职权的惩罚。”
黑田兵卫吃了一惊,他都不知道降谷零最近一直在加班,上野诗织是怎么知道的?真是蛇打七寸,要让降谷零狠狠痛一下。
但他还是伸手,握住了降谷零的胳膊,让对方不要在气头上,对上野诗织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降谷零阖了阖眼,又睁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公安的行事准则,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即使牺牲一切,也要保护国家安全。我没有滥用职权,我只是在做我分内的事。”
这怎么能放在明面上说呢?黑田兵卫感觉事情往脱轨的方向滑去了。
“不惜任何代价?即使牺牲一切?哪条准则上写了这样的话?”上野诗织挑眉,翘起二郎腿。
黑田兵卫又清了清喉咙:“这不,是我们公安内部……”
“黑田警官,”上野诗织打断黑田兵卫,“请不要纵容您的下属,替您的下属出头,您这样做,只会害了他。”
黑田兵卫只好捏了捏降谷零的胳膊。
不要再争辩啦!赶快认错!再这样下去,你就不是退厅那么简单了!
降谷零死死盯着上野诗织,而上野诗织悠悠抛下另一枚炸弹。
“我觉得,”她说,“您卧底久了,行事风格染上了罪犯不好的习惯,已带入到公安工作中。所以,我会向上面建议,在您潜伏结束后,停职一段时间,留待观察。”
降谷零心跳都停了。要不是黑田兵卫握住了他的另外一条胳膊,他觉得自己一定会一拳揍上这个老妖婆的脸。
“您是不是太过分了?”黑田兵卫沉声说道。
停职一段时间。这个“一段时间”很微妙,可长可短,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甚至十几年,如果真要等上十几年,降谷零的仕途也算废掉了。
“公安就是我的一切。”降谷零决定低头,“请您收回成命,我向您道歉。”
上野诗织站了起来,降谷零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降谷零这才注意到,上野诗织并没有穿高跟鞋,也没有穿一步裙,她穿的是宽松的西装长裤,脚上一双锃亮的女士皮鞋,配上西装衬衫,简直气势凌人。
“您做卧底前,招募您的警察没有告诉过您吗?即使卧底潜伏结束,通过留观期,也是不可以身居要位的。”上野诗织看着降谷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是卧底,都有变节的可能。卧底被敌人策反,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降谷零的呼吸轻了,他感到心猛地沉了下去。
当年在办公室,那个招募他的警察确实对他说了很多很多的准则。但说完那些准则后,仿佛是怕吓退他,那个警察又加了一句:“但凡事总有例外。”
他一直以为,他就是那个例外。他进入组织卧底,拿到代号,成为情报屋,申请调到欧洲,和欧洲的情报机构合作,再调回日本,进入警察厅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是顺利的。黑田兵卫器重他,让他做零之小组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