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上次外婆复查，医生还说外婆的肾病稳定，只要定期做透析，就不会有问题？”季南挽既焦急又疑惑。
“还不都是钱惹的祸。”吴婶一拍大腿，“你阿婆一被送来医院，医生就说是什么酸中毒、肺水肿，反正我也没听懂，最后说就是因为你外婆没有及时做透析，才会变得这么严重，我估计季阿婆就是心疼钱。”
“我每个月都会定期给外婆汇款做透析，怎么会没有及时做透析？”说到这里，季南挽突然想起昨晚的微信，阿婆说生活费有剩。
但是怎么可能呢？每次她汇钱，除了透析钱，生活费真的很少了。
当时她只以为那是外婆宽慰她的话，现在想来，外婆应该是真的偷偷扣下了做透析的钱。
吴婶见季南挽神色复杂，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拿出一叠账单，交给季南挽，“小季，你外婆住院，医生说重症监护室要提前垫付一部分医药费，婶想着你是个好孩子，又孝顺你外婆，婶就直接给你垫付了八千，医院刚才又催缴费了，现在你人也来了，还有我那八千……”说到这里吴婶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外婆还在重症监护室，她就要提钱的事，这口确实不好张。
但是不张这口又不行，她就和丈夫在老城区开了家糖水铺过活，八千块对于她们一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这话她也必须要提。
“这钱我一定会还您的。”季南挽连忙开口道：“不过吴婶我可能明天才能把钱还给您，我手机和身份证昨天不小心丢了，所以您才联系不上我，我得重新去□□，才能把钱还给您。”
“不急这一两天。”吴婶有些讪讪，“婶子就是得把事情和你说清楚。”
“吴婶我都知道的，您是好人，不然也不会作为邻居，一直帮我照应外婆，您放心，钱我一定会还给您的。”季南挽感激道。
吴婶听她这么说，只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忙摆手道：“哎，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小季既然你来了，你宽叔还在家里等我，那我就先走了。”
“辛苦吴婶了。”季南挽直接给吴婶鞠了一个躬。
吴婶忙边摆手边离开了。
吴婶离开后，季南挽又在重症监护室外看了眼插满管的外婆，看着看着，眼泪就自己流出来了。
背对着沈江知，季南挽偷偷便擦掉了，然后往缴费窗口走，“我去缴费。”
沈江知只‘嗯’了声，默默跟在她身后。
缴费窗口护士看了眼电脑，对季南挽道：“需要预存至少一万以上。”
想到自己卡里只有预计下个月转给外婆做透析的三千块，季南挽轻咬下唇，转身对沈江知道：“沈先生，我可能还要借你电话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沈江知看了她半晌，没有将手机递给她，直接对窗口道：“直接缴存十万。”
季南挽一愣，一把拉住沈江知的胳膊，止住了他往窗口递银行卡的手，“沈先生……”
沈江知用力往前，继续将银行卡递给窗口护士后，才看向季南挽，“你打电话给你朋友也是借钱吧，都是借钱，不如我借给你。你朋友或许还不能一次性借你这么多，你还需要再和其他人借钱，既然这样，与其麻烦很多朋友借钱，不如只麻烦我一个人，更何况我还挺有钱的。”
这句话说出来，季南挽又感受到了沈江知说‘我家在外人看来，也还算挺大的’那天的感受。
外婆就在重症监护室躺着，这让季南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而且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能遇到沈先生，她觉得自己已经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谢谢沈先生，真的很谢谢你，我除了说谢谢好像真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季南挽也只能这么说。
缴费窗口护士将收据和卡递给沈江知。
沈江知接过，只点了点头，然后道：“去看你外婆吧。”
两人沿着来路返回，才刚走到重症监护室，季南挽就见重症监护室里已经围满了一圈的医生和护士，正推着外婆的病床往外走。
季南挽当即慌了，忙凑上前，有个年轻男医生拦住她，她忙急道：“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患者的孙女，我外婆怎么样了？”
年轻男医生听她这么说，格挡人的手，变成拉人的手，拉着季南挽的胳膊边往急救室走边解释道：“患者季霞，刚才突然出现严重呼吸困难和缺氧症状，情况严重，值班医生陈主任需要对患者紧急实施气管插管，需要家属签字。”
“医生很严重吗？我外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季南挽脸色都有些泛白。
年轻男医生神情也很严肃，“你们家属要做好心里准备，万一抢救不过来……”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季南挽已经明白医生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已经有值班护士将病危通知书和气管插管手术同意书拿了过来，递给季南挽道：“这两份通知书还需要你们签一下，我们才能进行手术。”
季南挽都有些被吓傻了，通知书拿在手里，她感觉她脑袋都有些发懵。
还是沈江知见她状态不对，直接接过了那两张同意书，一目十行看完，然后双手压在季南挽的肩膀上，“季南挽冷静些，同意书我看了，都是些常规的手术风险告知，重要的就是这几条。”沈江知边说边将这几条指给季南挽道，“你看了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季南挽看着那些加粗的抢救无线之类的字眼，只觉得心纠了起来，但还是强压下慌乱，迅速签了字。
年轻男医生和护士拿了两张同意书，匆匆就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门一关，深夜空荡荡的走廊内，抢救室亮着的红灯，格外醒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