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口中的话对甘棠来说仿佛如珍藏古籍近在眼前一般诱惑人心。
“我说过,再也不会瞒着召华。”说至最后,魏衍的话语甚至都变轻了一些,语气也更加温和缱绻。
甘棠听着魏衍最后的话愣住,眼底情绪也被低垂的眉眼敛起,就像在寒至诗会后想张口去说不出来,只是沉默着。
寂静的寒意在屋中蔓延。
良久,甘棠抬首直视魏衍。
“九殿下不怕我说出去吗?毕竟……”说着甘棠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被咽了回去。
魏衍却没有回答,也只是直直地看着甘棠,眸色中是甘棠不想再懂的情绪。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是时辰流逝,魏衍一笑,便对着甘棠自顾自地说起。
“会试人数激增之事是我与父皇和四大世家谈的,解试是选取参与会试举子的要径,于是一方面接父皇之令让人暗中放宽解试,另一方面和世家以恢复察举相谋太子之位,让众世家也放了诸多人参加解试和会试。”
也就是其次会试人数增加七成,是魏衍和背后的皇室以及世家一起创造出来的局面。
皇室放宽解试,世家增加参试人数,让稍有才能的都成功通过解试,明年三月的会试才有如此多人。
“只是世家不会简单的便相信吧,相争多年的对手突然来造访自己,不是谋己便是害己。”
甘棠沉思片刻便问道。
“当然,四大世家也将信将疑,这是一场摆满棋子的棋盘,一方面是太子之位确实足以让一位皇子寻求世家帮助,还是从前在他们看来一直藏拙必有所图的皇子,另一方面疑心皇室阴谋,所以无论从现在的情况还是猜测来看,世家并不会真正派族内子弟参与明年会试。”
“不过世家并未想错,明年会试确实有异,而这改良活字印刷法便是其中一环,书多么重要,只要足够繁荣人人可买,便可以轻易将想要说出的话传递出去。”
魏衍说着竟露出一分诡谲的笑意,但又被迅速压下,晃若无事发生。
一旁的甘棠却在想着皇室竟然果然想要在会试上作文章,这简直是荒谬,一直被当作国本的科举竟也不过是一场棋局的战场。
这让甘棠不由得叹息,面色僵硬,想来也是,科举也不过是官家和合政大长公主为了对抗世家推行的。
或许也看出甘棠的惊讶,魏衍继续开口。
“科举是国本,会试当中是不会出事的,可是召华,在面对重重困境获得想要的结果,是要不折手段的,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父皇来说,很多都是手中棋子,科举也是如此,甚至我还不如父皇,我不过学十来年。”
“选试是我提出的,最开始只是想借选试从中选取以后所需之人,毕竟选试可没有规定应试之人,只是察举有才能之人,什么是有才能之人,这个可是很难定论,但当我向父皇提出这个计划时,父皇一眼便在其中插入自己的想法。”
接着魏衍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王家。”
“王家在江宁府……”
“不用再说!”看着魏衍还要继续说时甘棠却连忙打断,脸色苍白艰难出声,“这地方人多眼杂,而且接下来不如亲眼去看,不是吗?”
实际上,甘棠害怕了。
刚开始甘棠确实想知道,可如今知道的越多,甘棠才发觉自己曾经想的太简单,皇室与世家尚且如此,那自己想建造书院的想法是何其可笑。
是不是会有一天,四面全是让她放弃幻想的人,甚至包括自己的亲友。
一只手将甘棠的手托起,让甘棠的手覆在上面,手心相印。
是魏衍。
“召华,谋事心要狠的,无论做什么事,权力才是首位的,正如姑奶奶提出想要女子入宫城太清楼编篆国朝女子诗集,世家百官虽有异论但还是同意了。”
“这次改良的活字印刷法,召华不如等大朝会那日让甘祭酒呈交与父皇,借此谋权,若是能在会试之前将活字印刷法推行出去,父皇说不准会允召华一个要求。”
魏衍正视着甘棠的双眸缓缓出声。
大朝会是指的每年正月初一,百官都会在此日去宫内贺官家,像极了朝会便被百官称为大朝会。
“何必交与我,九殿下身后便可轻易推行出去。”听着魏衍的话甘棠回过神来,皇室一道令下,难道还比交与他人推行更快。
“世家在侧,我本便想暗中推行,若是召华去办,到更不会引起世家注意,惊扰世家从而影响会试计划,召华,这是一个机会。”
说罢,魏衍便把之前把玩的鹤飞纹样的铜令牌推向甘棠。
铜令的一面是飞鹤祥云,另一面却端正刻着大字“魏九”,右侧小字则刻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思索片刻后,甘棠还是收起铜令牌。
不久后,孟善祥回来了,还带回来一本被布包裹的书籍,布上面沾满灰尘像是被塞进某处荒僻地方许久。
孟善祥面色欢喜地把书交与甘棠与魏衍,却听到右侧房内咳嗽声响起,便急忙去右侧房间看娘。
而这边两人仔细翻阅后,才知晓改良的活字印刷法用的竟是胶泥活字,其后甚至还提出一些之后的设想。
又粗粗再看一遍改良方法那页,魏衍将书籍交与甘棠,对着甘棠一笑,口唇微动,接着便离去了。
寒风似乎又从屋外吹进来。
甘棠一边看改良的活字印刷法,一边等着孟善祥出来,想着瘦小的孟善祥,也想起方才另一侧房间内的咳嗽声,甘棠做了一个决定。
其后。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