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能活到现在,当然明白这各种道理,便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这人向来守口如瓶。” 这话鬼都不信。 大胡子说完,见面前的两个年轻人面露狐疑之色,猜测是信任度不够,想到这,便深深叹息道:“这段时间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身边的朋友十不存一,全死在蛮荒岭当中,你们觉得我会把这种事情随便找人去说吗?” 这一刻的他真情流露,倒是千真万确了。 黎阳不由得信了几分,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便绝了继续追问的念头,他看了胡桃一眼,后者有些失神,心不在焉的模样让黎阳露出担忧之色。 婢儿扯着黎阳衣袖道:“走了吧,耽误那么多时间,你陪我再逛逛。” “大黄,你去。” 大黄狗嗷了一声,刚才听大胡子说蛮荒岭的事情很是精神,也不晓得它是不是真的能听懂人类的语言,总之,那双狗眼睛当中,潜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若真去细看,会发现它的在听大胡子说道地葬古帝这几个字时,目光有怀念还有很浓郁的伤感。 大黄很听黎阳的话,趴在地上,脑袋一掀,将婢儿拱到了身上,毛发瞬间变长,像是铺上了一层柔软的坐垫,而魅蟲也很识时务的变成一张蛇皮口袋挂在婢儿的腰上。 虽然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好歹也要过一把瘾,魅蟲这么想着,感觉变成蛇皮口袋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胡桃没有跟着黎阳去闲逛,而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又上了十八楼。 常青娘娘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鹿台上等她,见到胡桃,常青娘娘忍不住爱怜的揉着她的脑袋,道:“刚才我去问过了,蛮荒岭的空间裂缝,的确是唯一进入地葬古帝大墓的入口,问题在于若是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禁制,很容易被里面的阵法抹杀,你已经做好打算了吗?” “那不然呢,在这儿混吃混喝半年,然后死翘翘?”胡桃不甘心的道:“我好歹也是往生堂的堂主啊,哎,天妒英才,给了我这么好看的身体和脸,偏偏弄个什么诅咒来戏弄我,你说不是妒忌还是什么。” 常青娘娘听出了这番话中的无奈和苦涩:“对黎阳说了吗?” 胡桃摇头道:“没有,这事情你也不要告诉他,我自己去就行了,就算死在里面也不可惜,反正就只有半年可活了,用半年的寿命赌一个希望,我不想连累其他人。” “所以,这个人即便是黎阳,你仍然不告诉他吗?”常青娘娘眼里满是痛苦之色,只恨这诅咒不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心里便一阵火大:“我会想办法的。” “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也不要再插手往生堂的事情了,不然到时候执法长老追查下来,当年那件事,你脱不了关系,哪怕有朝廷命官这层身份,也无法挡得住当年你给往生堂带来的损失,大夏虽说统一天下的仙山名门,可往生堂不入其列,若是高层真的要鱼死网破,你觉得,大夏会为了你,而得罪往生堂吗?” 常青娘娘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小女儿的变化竟然这么大了,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对她不管不顾,常青娘娘的内心便忍不住的一阵绞痛。 是啊,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作为娘亲,自己是不称职的,甚至称不上娘亲这两个字。 这一辈子,自己对得起大夏朝廷,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面前的小女儿。 常青娘娘眼眶湿润,想到往事以后,心情越发的酸楚,看着面前的小女儿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独当一面,便是面对这种必死的局面,都能以平常心对待的胸襟和气魄,她,真的很高兴。 “其实,这些事情你不用一个人抗在身上的,黎阳身上的因果,也许能帮你挡住一部分劫难。” “我不想牵连到他,这是我自己的事。”胡桃倔强道。 常青娘娘叹了口气,两人就这么靠在围栏上,望着远方出神。 凡间百姓总说山上的仙人多么自由自在,毅然向往着飞天遁地的酣畅淋漓,做梦都想有朝一日,成为能够修行的炼气士。 可他们又哪里看得见,就算是真正的成了炼气士,难道就能得到大逍遥大自在了吗? 地仙也好,天仙也罢,哪怕是顶级的圣贤,也会有烦恼,也有七情六欲和钩心斗角,修为的强大,不代表一切都能视而不见和无动于衷。 所以,不论是凡人还是仙人,一旦有了烦恼和痛苦,那承受的煎熬,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胡桃唏嘘道:“我要是死了,你就告诉他我偷偷回往生堂了,暂时闭关不出来,他要是不信,你就想办法骗他。” “他那么聪明,我骗得了吗?” “他很笨的,跟个白纸一样,很容易就上当了。” 常青娘娘轻声问道:“你想好了?” “嗯。” 胡桃点了点头,旋即摇头晃脑道:“这些年,我其实遇到了很多事,也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人,黎阳,并不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一个,当初师傅推衍天机,找到了他,并让我和他结伴而行,这么久了,要说没有感情,那也不可能,可是,娘亲啊,黎阳真的是他吗?” 胡桃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常青娘娘,脸上早已挂上了泪痕,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往地上滑落。 常青娘娘忍不住心头发酸,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他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