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毫不客气的问道:“身上有钱吗?” 程谨严愣了愣,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老太婆颤巍巍的接了过来,佝偻的身子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要熄灭似的,但程谨严毫不怀疑对方的强大,哪怕真的要死了,也能一个喷嚏拉着他陪葬。 实在是,太强大了。 比他见过的人间圣贤还要犹有过之,所以当那个念头在脑中出现的刹那,他便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甘愿放弃这二十年的布局和策划,去当黎阳的护道人。 老太婆拿捏着铜钱,颇为财迷的吹了吹,还放在耳朵便听是否有回音,低头看了眼神色恭敬的蟒袍男子,道:“品相不太好,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不值钱啊。” 程谨严听得头皮发麻,这还叫品相不好不值钱?他浑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值这一块铜板。 不无夸张的说,这铜钱能直接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直接培养成一位金丹地仙,稍微有点天赋的话,甚至能够越过金丹地仙的局限,成就更高的境界,而这也是他最后的倚仗,本想着等归墟天地意志降临,他成功融合真龙残灵时使用,用来给自己锻造最强大的无暇筑基的。 老头子也看了眼,也就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算是有价值之物,北方紫薇大帝的佩钱,现在绝版了,这一块估计也是从什么古神的大坟堆里边儿挖出来的,上边还保留了一些怨气。” 说这话,他哈了口气,在程谨严又惊又骇的目光中,锈迹斑驳的古铜钱顿时变得玲珑剔透,金光璀璨。 见状,老太婆一把抢了过来,对着阳光看来看去,眉眼里全是笑意:“这才对嘛,比刚才值钱多了,紫薇那小子的佩钱,留给我家小黎阳用也不算丢人,改天有机会去仙葬找找,看能不能再挖点什么出来。” 仙葬。 程谨严听到这两个字,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比古天庭更久远的历史,他曾经在大夏图书馆看到过一次,而且还是费了好大的手段,才从史家圣人手里借过来的,而那本书中,就有仙葬的模糊记载。 顾名思义,那是个埋葬了众仙的地方,连古天庭的五方天帝都葬在里边,但位置无人知晓,哪怕如今人族坐镇天下的各大圣贤,对仙葬的历史也只是只言片语,停留在只是听说而没有具体印证的程度。 可听面前两个古怪老人的语气,他们不仅知道仙葬在什么地方,似乎还经常去,甚至于连北方紫薇大帝在他们的嘴里都成了“那小子”,程谨严第一次感到了迷茫,但心里对大道的向往,却愈发的坚定起来,只有突破,不断突破,才能去探索埋葬在天地间的秘密。 老太婆冷笑道:“你收起那些小心思吧,有些东西即便你知道了又如何?以为能够进得去?” 程谨严赶紧磕头,道:“小人不敢。” 老太婆看向黎阳离开的方向,和对待蟒袍男子的霸道不讲理不同,此刻出现在眼里的是极致的温柔和思念。 老头子也是面露追忆之色:“终于,终于看到他了。” 但紧接着又变得无奈:“可惜还不是时候,他的境界还是太低。” 老太婆掐了一把老头子的腰间老肉,叉腰骂道:“狗眼看人低,这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以小黎阳的资质,走到那一步,顶多十年。” 老头子歪着脑袋算了算时间:“希望如此。” 两人终究没过去,老太婆托起蟒袍男子的下巴,眯眼沉声道:“我会随时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盯着你,但凡你敢对小黎阳动一点歪心思,我便让你死亡葬身之地,魂魄永远留在炼狱受红莲业火的煅烧,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程谨严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此刻风一吹,凉悠悠的。 他再次磕头道:“小人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也会时刻记得二位大仙的嘱托。” 老太婆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虽然隐藏了境界,但还是不够看,放在那个地方顶多也就充当个看家护院的打手,若你十年内尽心尽责,老婆子我不是不会给你一些机缘,让你更上一层楼。” 程谨严神色激动,感激涕零,就差当场抱住大腿哭鼻子。 “滚吧,找他去。”老太婆不耐烦的看着他。 老头子则道:“不该说的不要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程谨严道:“小人知晓。” 微风过后,两个小老人消失不见。 金光璀璨,亦是日上山头,中午正阳之时,可天云山上看不到一个活物,除却血流成河的尸体碎块,便是浓郁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往鼻孔里钻。 蟒袍男子闭着眼睛,微微叹了口气,目光锁定黎阳的方向,纵身一跃。 下一刻。 这个号令大军的亲王,这个在黎朝拥有绝对影响力的男人,出现在黎阳身旁。 余下三人还在目瞪口呆,他们藏在这里也是经过仔细选择的,难道一切都是透明的?正当几人琢磨对策时,却见到神色淡然,看不到半点表情的蟒袍男子,冲着黎阳施礼:“少爷,需要我为你服务吗?” 黎阳不知所措。 凌霄原地石化。 剑仲差点被口水噎死。 大夏九公主一蹦多高:“他不会被我打傻了吧?” 蟒袍男子转身看向她时,眼眸深处有杀意闪过,但很快消失,只留下一张笑眯眯的脸。 …… 此时,坐在归墟死海上空的云海上,两老家伙正蹲在那看着什么,老太婆身前还站着一个人,如果黎阳在这的话,肯定会认出对方是北镇的教书先生雷老头。 被冠之以酒,且以酒成圣的他,此时乖巧得像是个孩子,身子站得倍儿直,神态中只有恭敬。 “先生也在看着这次山海试炼吗?” 老太婆淡淡一笑:“你也老啦。” 雷老头面带苦涩:“人非圣贤,岂能与天地同寿。” “你不是酒圣嘛。”老太婆打趣道。 老头子打断了他两的话:“为时尚早,他有自己的修行轨迹,我们不可再出手干预,否则他又会像上一次一样失败。” 雷老头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缩。 老太婆却是无所谓道:“那到时候,咱们便花点时间,将他从那个地方捞出来便是。” “就你想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