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徐不疾,如宿命一般。
相遇,相知,相视一笑,相拥而泣。
不知不觉,热烈的色彩也渐渐褪去,这世界再次变得了无生气。
唯有时间,从不给人半分怜悯之心。再怀念也不会回到过去,再畏惧也不会停滞不前。
寺庙中静谧的气氛令人心中平静,时不时传出的钟声仿佛越过了时间和空间。
小哀先用右手轻轻挑起竹筒的长杆,从池中浅取少许水,倒在左手手掌中。零星的水珠从她掌心滑落,跌碎于池面,消失不见。她一袭白衣,凭栏而立,竟与这池水融为一体。
降谷零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他们今日,为小光许愿祈福。
小哀和零原本是不信鬼神,但在小光手术之后,他们仍然想做些什么。
水池旁售卖祈福牌的小师傅颇为疑惑的看着二人。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小哀和降谷零就是两个一起来寺庙观光的陌生人。
小师傅见过不少因为各种事情而愁眉不展的男男女女,但这些人大多数心底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如果是这样的人,他稍加劝说一定会来他这里买一张祈福牌。之后会写下姓名,将心中所愿悬挂于水池旁的百年古树上。
然而像小哀这样冰冷、绝望、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他还是头一次见。
至于降谷零,他时不时望向小哀的双眸也让人琢磨不透,小师傅盯着二人看了很久也没猜透两人的关系。
“客人如要抽签,占卜,问前路。。。请去正殿”小师傅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不必了。。。我只要一张祈福牌”小哀回答。
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前路,有且只有一条。
写下她自己的姓名“宫野志保”后,她转身将笔递给了身后的降谷零。
二人将祈福牌挂起。
就在小哀检查这张祈福牌挂的是否牢固的时候,降谷零抬眼赫然看到了旁边的卡片。
那上面是极为硬挺的字迹。然而比起字迹,让零触动的是上面的内容“佑降谷正光身体康健”落款,赤井秀一。
“秀一哥哥。。。”小哀喃喃自语,一阵暖流直击心房。那日秀一同零在医院起了冲突后,便一人来到了这里,为小光祈福。
大约是小哀特意用了明美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名字,以此来纪念姐姐,秀一从一开始就和这个小家伙格外亲近。
小光可以度过危险,绝对不是偶然。他被这么多人爱着,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
“我想。。。这次带着小光去美国复诊,去看看姨妈一家”两人从寺庙出来,上了车,小哀的眼睛看向远处。
“可能。。。要多待一段时间。。。”
降谷零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方向盘。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和不安,有的只是胸口憋闷,隐隐作痛。
他不喜欢勉强别人。
就在小哀一次次的为工藤新一妥协,涉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留不住她的。
他不知道当初小哀因为什么答应了他的求婚,愿意嫁给他。
自他清醒之后的这两个月,他拼命的想回忆起过去,但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他知道小哀在黑衣组织时候的遭遇,也知道工藤新一是带她逃离魔爪的英雄。FBI赤井秀一是她的表哥,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可是他呢?他在她的心里是什么样的角色,他在她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他真的没有半分把握。
他只知道工藤新一可以让小哀毫不顾忌的拼命,这时候他的保护,他的关怀显得非常可笑。可笑的就像那杯在门口被人遗忘的牛奶,冰凉,多余,格格不入。
两个月时间,他处心积虑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原本只是不想让小哀伤心。
可如今看来,似乎也正好给了二人一个机会,一个放她走的机会。他一向都觉得自己的所有选择,一定是基于对她的保护,至于自己的感受,并不重要。
只是小哀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很多时候,他也不是完全演的。。。。。。
而副驾驶上的小哀,目不转睛看着远处的夕阳一点点落下去。
她的内心凭空生出一丝渴望与不甘。
真是奇怪,明明看到那张诊断证明就已经做出的决定,现在竟然还是会不舍。
理智告诉她,那个爱她如生命一般的降谷零已经消失不见了,眼前的陌生人同她逢场作戏只是迫于道德的无奈而已。
但是她仍旧卑微的期待着,他会不会有一丝丝的挽留。
甚至小哀想,只要他挽留,哪怕是客套、是寒暄,哪怕是对小光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舍。
那她也不走了,她仍然会一头扎在他的怀里,继续用过去三年的记忆哄骗自己。
毕竟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只有那三年算是真正的为自己活着。
可是,没有可是。
降谷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小哀眼看着夕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