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骨的粗浅功夫我可以教给你,但正经习武跟着我不甚妥当,白耽误了。若真有心,等我好些了,替你寻一个正经师父。”
乔乔道:“姐姐又要把我丢给别人么?我不跟旁人学,只想跟姐姐学,求姐姐收下我好不好。”说着,扑通跪倒,口称“师父”,沈紫玉忙去拉她,却不肯起来。
沈紫玉本便精神不济,这一闹又劳了神,一口气岔了伏在枕上咳个不住。缓了半晌,实在被她缠得无法,只得道:“你若执意拜师,我也不妨收下你。只是一样,我只比你年长几岁,所学有限,练功又过于急切,许多地方自己尚且不甚明了,如今又入歧途,实在不敢保证能教你什么。”
乔乔见她允了,喜形于色,重又拜了三拜,道:“乔乔不贪心,只求学得师父一星半点,能够防身便知足了。”
沈紫玉笑骂道:“才刚入门便一点志气都没有。沈家容得下痴傻,却容不下蠢笨平庸之人,日后若不长进,仔细我逐你出去。”
乔乔吐了吐舌头,答应了一声。
沈紫玉又道:“我为人疏离冷淡,又执拗得很,不曾教过谁,有差错之处请你担待——若说本门之中/功夫扎实,性子温厚耐心细致,那一个人强我百倍,若得他教你……却又如何能够。”后面的话虽是对着乔乔说起,却又像喃喃自语,忽然便打住了。
乔乔道:“师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么?我只觉得师父待人好得很,嘴上不说,心里却像一团火,又哪里冷淡了。无论是谁,我只觉得师父亲切。”
沈紫玉愣了愣,想想终究无言以对,只道:“你懂得甚么。我有些倦了,要歇息一会。”
乔乔笑了笑,起身放下帐子,轻轻离去。
又住了七八日,沈紫玉始终无甚起色,整日除了昏睡,便在房中打坐,甚少出门。店主人不知她生的什么病,也没看见医者上门,渐渐不安起来,时常旁敲侧击打探病情。乔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随口敷衍过去。
这一日,店家忽然上来叩门,乔乔探头出来,问有何事。
店家两只眼睛直往里面瞟,犹犹豫豫地道:“乔乔姑娘,有件事情想与你们商量一下。”
乔乔见他来得鬼祟,早带了三分不悦,道:“何事?”
“这个……最好请你家大人出来相商。”
乔乔回头看,沈紫玉帐幔低垂,并无动静,大约未醒,便道:“便同我说吧。”
店家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是这样的,我这小店房子本有限,来往的多是老主顾,大多都事先定下房子,账上存的有银子的。你们住的这间房子,便是一位老客定下的,每两个月便来住几日。我原以为二位住上三五日便会退房,一转眼却已经半月过去,眼看着时候到了,只得硬着头皮来说。这房子再有三日便不能住了,请早作打算,另寻下处。”
“那为何早些时候不说?罢了,还有哪一间敞亮些,便将就下吧。”
店家笑道:“姑娘见谅,小店已然客满了,实在腾不出房子来。”
乔乔虽然年纪小,却并不愚笨,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便知店家存心赶客,冷冷地道:“早先一句也不曾听见,房钱丝毫未曾短你的,如今我师父病着挪动不得,却来赶客,这不是欺负人么?”
店家道:“姑娘这话说差了,实在是小店历来是这个规矩,姑娘也未曾预先说明要住这许久。小店本小利薄,全仰仗老主顾照拂,实在是一个也得罪不起,请莫要为难小人。”
乔乔恼道:“如何是我为难你,明明是你在为难我们异乡人举目无亲又生着病。”
“这话可不敢乱讲,我们开店的,来的都是衣食父母,如何敢为难。城中客店不止我这一家,请姑娘万万行个方便罢。”
乔乔本是霹雳火爆的脾气,店家又欺她年幼,一个顾着沈紫玉身子虚弱,一个执意赶人,三言两语便吵嚷起来。
里面惊醒了沈紫玉,开口问道:“乔乔,在与谁吵闹?”
乔乔道:“这店家硬要赶客。”
沈紫玉道:“有事好商量,莫要动气。”
店家道:“实在是这房子早有人预定下,连房钱都在柜上存着了,请姑娘另寻下处罢。”
乔乔急道:“这个时候怎能挪动,明摆着欺负人。”
沈紫玉道:“既然店家不方便,换一家也无妨。”
乔乔皱眉道:“你撑得住么?”
这边争执久了,早惊动了楼下吃饭的客人,纷纷看过来。
一人走上楼来,道:“你这人好不厚道,害怕病人不好惹了晦气,明欺小孩子不谙世事。哪有把生病的人往外撵的道理。”
店家见是他,唯唯而已,并不敢辩解。
乔乔见了,惊呼道:“尹伯伯——”来人竟是尹双。
尹双来到跟前,道:“乔乔,许久不见,你长高了。”
乔乔思及往事,当时祖母带着自己托他庇佑,如今回想起来已如隔世,触动衷肠流泪无言。
尹双朝屋内拱了拱手,道:“在下尹双,冒昧问一句,里面可是芷姑娘么?”
沈紫玉沉默片刻,道:“尹大侠,别来无恙。”
尹双道:“我偶然路过,想着乔乔在这里,大约不会是别人,听声音也有些熟悉,竟然猜着了。姑娘怎在此处,可是身子有恙?”
沈紫玉道:“偶有不爽,却在此处遇见尹大侠,巧得很。”
尹双笑道:“常州是灵儿外家,我们时常过来小住的。本月初十是灵儿生日,这家店虽小,厨子倒做得一手好菜,原为订几桌酒席,闲来无事顺道拐过来说一声,却恰好遇见了。”
回头又对店家道:“你这人不通得很,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