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拨云见月?
迟问睡眼惺忪地望了望窗外,三辰殿建于山巅,神子寝殿则干脆飘在半空,走廊之外是万丈深渊。
一早怎么见月她不懂,但反正拨云是不可能了,这天空万里无云,是大晴天。
“啊~”打了个呵欠,迟问重新扑回床中,倒趴着想再睡一会。
一个身影晃入屋内。
“早啊,小新娘。”路笺径直去了衣柜。
“早啊,大旧儿。”迟问转过侧贴着枕头的脸。
路笺背向着她,刚洗过澡,就穿了条单裤,赤着上身在衣柜前擦头发。
湿发上的水珠断断续续地往下掉,有些直接拍在地面,有些则滑到了他的背上。
这背可真漂亮。
刚沐过热汽的皮肤,若隐若现的妖纹,绝佳的肩腰比例,他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贴着迟问的审美精准建好了模。
万恶的享乐主义急速蚕食了她的进取心,若是每天都有这光景的话,启境足乐哉,天境何所谓。
境灵:【主人,你好歹再坚持几天啊。】
迟问:【你不懂,一分钟已经很厉害了。】
这般完全投中所好的存在,谁不想把他捡回家据为己有。
神子,俺理解你!
她盘起腿来坐好,于脑内跟境灵交流:【你现在倒敢在路笺跟前出现了?】
【是啊,我怎么敢啊,真~刺~激。】境灵贱兮兮地发出颤音,【他今天实在虚弱,我真忍不住要得寸进尺一番。】
迟问抱紧手中薰了香的被子,【请别死我面前,拜托了。】
她拿境灵尚有一用,可不能由着它先把自己作死。
路笺的头发擦得半干,听见身后的动静便侧了侧脸,莫名其妙问了句,“你待会还能再睡一觉吗?”
迟问:“待多大一会?”
“喜宴过后。”他走过来直接坐到了床沿。
长发把背上的妖纹盖得严严实实,就连腰身也被挡了个彻底。
“行吧。”迟问糊弄着应下,昨日路笺也让她没事就去睡觉,但她练了一下午的风术,这家伙压根就没出现过。
路笺满意地站起身,拎起一件里衣穿上。
本着非礼勿视的守礼需要,迟问往床的另一端蹭了几寸,却被他一把薅了回去。
“绑一下。”路笺丢了几根彩色丝带给她。
“绑…哪里?”迟问疑惑地盯着自己被对方握住的脚踝,“我没有这个爱好,你若是有,我给你绑。”
“就是给我绑,你那点头发哪里用这么多……”路笺松手,低头系着里衣的带子。
他约莫是抬眼看了迟问,话音一顿,惊奇:“你头发呢?”
迟问被他问得一愣。
然后才反应过来,指了指对面的梳妆台,“那里。”
她本人的头发只到锁骨,马尾就是个假发夹子罢了,和眼镜一样是夜里出来混的伪装。
毕竟夜路走得多,难免收到眼熟的尸,被认出来了会不好意思收费的。
路笺显然无法理解可拆卸马尾的存在,只见他捧出一本手掌大的册子,翻了几页,又看了迟问一眼,十分郑重地凑了过来,棒读:“没什么的,你变强了。”
迟问:……?
路笺:人类好弱,才入门了一个风术居然掉了这么多头发!
迟问又往后缩,适当表达了一点矜持,“你且把衣服穿好了再管我。”
就他前探的这么一个小动作,那肩颈线条连着若隐若现的锁骨往她眼里一送……
“无需见外,你也快把衣服换上。”路笺指了指桌上叠着的华服。
“还是稍稍见点外吧。”迟问倚着被子不愿动弹,这离婚都要冷静期,复婚怎么就不需要打地基了。
“那你给我绑了头发,我就出去。”路笺一如昨日,很好说服。
他正为一身繁复交叠的深色搭上一条宽且更加纷乱的亮靛色腰带,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所有的添在他身上都只是填而已。
好优异的骨架,消化这一套怪出界限的衣服,居然不用靠脸。
迟问索性给他绑了一头五彩斑斓的长辫。
路笺由着她折腾,似乎这事他已习以为常,神子以前说不定也是这般将他当个芭比娃娃养着的。
“我去山门等你。”他换上一双拖鞋一样的怪履。
像个萨满一样。
迟问终于找到契合的形容,只是萨满应戴神面,这家伙脸上的却绝对是个鬼面。
是以人家驱鬼,他嘛,应是要驱神。
迟问很快换好衣服,赶到山门。
本以为一大早路笺是要带她去哪玩,没准还能再捡个碎片,结果路过主殿时那喜宴居然已经摆上了。
而山门这一块空地,同样也坐了许多神使,大家神态拘谨,并没有主殿里的那些放松。
付风远正跟路笺说着什么,小仙兽点点头回了一句,“这样就行了,在门口好,好打扫。”
他说完转向迟问,“你要一块儿热闹吗?”
“我暂时还想当个活物。”迟问坚持之前的判断:不管路笺搞什么事,她现在这水平都少掺和。
“好。”路笺踏上几步台阶,俯身在地上一按。
青砖应声裂开,碎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法阵,初成时隐约得见是个罩子,须臾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迟问被安排待在里面,路笺绕着看了一圈,像是在欣赏新买的手办。
“来了。”他最后在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