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已经被油布包了起来,就放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 穆战阳对看守的侍卫挥了下手,立即有人将油布打开了一角,露出了死者的头部。 秦茉在尸体前蹲下,借着火把的光看着。 此人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小脸有点稚嫩,头发整齐,双侧脸颊处有微紫色的掐痕,嘴角有血外溢,双唇泛着紫黑色,这明显就是中毒的反应。 秦茉再从怀里抽出一块帕子,将手包好后,将油布再揭得大了些。 此人身上的衣服为府中男下人所穿的灰色精布短褂,深灰色的裤子,一双黑色的布靴,从靴底磨损的程度来看,这双靴鞋穿上不足一天,九成九的新。 “冀伯,咱们府中何时为这些下人新发的衣装。”秦茉声音不大的问道。 “回王妃的话,是在入夏时节,也就是四月初。”凌冀回答道。 秦茉再看了站在身边的侍卫的靴子,指了下:“不一样呢。” “回王妃的话,府中下人与侍卫所的装束是不同的,侍卫所的装束是另有规格的。”凌冀再回答。 秦茉点了下头的问道:“新发放的装服,是每个下人都必须要穿的吗,比如这鞋。” “也不一定都会穿,有人穿东西仔细,旧鞋还能穿,就将新鞋留着,破损后再换也是有的。”凌冀再为她说明道。 秦茉不再说话了,而是用包着的手指,轻轻的揭起已经被血染透的衣襟,外衣下的内衫,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可此人的却是有些发灰的。 伤口是在左胸口处,可当把衣服揭开看到伤口处时,秦茉却直接撇起了小嘴,眼睛跟着快速地眨了眨。 只因那伤口所在的位置,根本不是在心脏上,而是其上方三指的位置的,看刀口的方向上也不是竖插,而是平刺入体。 她手指在那伤口处再按了按,依旧有少许的血从伤口流出来,可血的颜色却有点发黑,浓稠之中,还带有一股微臭的气味。 她再看向死者那泛着紫黑的双唇,也就明白了,刚要点头时,目光就落在了死者的脖子。 “火把照过来一些。”她道。 立即火光靠近,她轻推起死者的下颌,那脖子下方一道明显的勒痕就映入大家的眼帘,这再明白不过了。 她站起身来,将包在手上的帕子解下来后,就有人伸手要接过去,却被她闪开。 “用油纸包上,过后烧了,此人身上中了毒,你们刚刚谁与之接触过,最好找府医或是安神医取些药来,可别着了道。”秦茉声音平静的道。 那侍卫一听,马上从腰间抽出一个纸包过来,她将帕子扔在那上面,他再包好的在手中握着。 她这一番举动,可是让凌宸翊和穆战阳都看傻眼了。 这绝不是一般人该有的镇定,绝大多少的男子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难免觉得有些惊悚和异样,更别说是个她这般年纪的女子。 可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两人这心中,想不怀疑都难。 凌宸翊上前来,低头看着她,小声问:“姐姐,你看出什么了?” 秦茉在回看他时,嘴角却扬起柔和的笑意,对着地上的那具尸体扬了下头:“殿下果真不怕?” “不怕!”凌宸翊坚定地摇头。 “如果殿下真不怕的话,那我就与殿下讲明一下,可好?”秦茉带着鼓励地对他笑着点头。 “好!”凌宸翊就像个好学的好孩子一样的回答。 “首先,这个人死前应该是没有防备的,这从他身上的服饰整齐、头发的齐整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熟悉的人给害了。”秦茉指着地上的死者轻声地道。 凌宸翊瞪着好奇的眼睛对着她眨了眨,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 这也让站在周围的人也来了兴趣,不由地向这边靠了两步,想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凌宸翊问。 “如果是不相熟的人,自然就会有戒备的,殿下在遇到不相熟的人突然靠近时,还会与在见到相熟人时一样,那般的自然和不设防吗,自然是不会的,再加上他突然靠近,应该会更戒备才是,动手打人的可能性都有吧,这就叫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对不对?”秦茉耐心地为他解释道。 在她看来,凌宸翊不过就是现在心智小些,可他不是个傻子,这些道理只要说通了,他就会明白,而且他还很聪明。 果然,凌宸翊点头了:“对!” “可你看他,应该是一点反抗的都没有……”秦茉再指向死者。 穆战阳却道:“王妃,要是凶徒的实力比这死者的强,他也没有这个反抗的能力吧。” 秦茉看向他时,依旧带着浅笑:“如果真是实力强上很多,也不必要先让死者喝下毒药,再用绳子勒其脖子将其勒晕后,再用刀刺其胸口了,这么麻烦的行凶过程,是怕咱们找到的过线太少,就是为了让咱们抓到他吗。” 穆战阳愣了下后,再看向地上的尸体,目光也有了疑惑。 秦茉再看向凌宸翊,又指向地上的死者:“殿下可看到了他胸中的那处伤口?” “看到了,应该是刀伤,不过……应该不是大刀或是长剑……”凌宸翊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 “殿下真聪明,确实不是咱们侍卫身上所用的这种普通的腰刀和常用的剑,而是匕首类的短兵器,那殿下可能看出,这凶器的走向吗?”秦茉笑得更好看了些地问道。 凌宸翊听后,再上前了两步的,盯着那尸体的伤口后又看了看后,猛然地转过身来,笑嘻嘻地道:“是平刺,不是下竖刺,也不是上挑刺。” 秦茉再对他竖起大拇指地夸道:“哇,殿下好棒哟,全都答对了。” 穆战阳却站在秦茉看不到的地方轻咧了嘴角。 “那姐姐是怎么发现,他是被勒死的呢?”凌宸翊扬着得意的笑容,晃着头的再回到她身边问道。 “他不是被勒死的,而是中毒身亡的,胸口的那一刀,不过就是多此一举的把戏,不过在凶手看来,就该算是补刀的杰作,他是真怕这个人命大不死,或是说,在他死前被咱们发现,再暴露了他的身份。”秦茉轻扬着笑意的对着他挑眉道。 “暴露身份?!”凌宸翊轻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