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他,昨天晚上掏钥匙时被划伤了。
“消毒了么?”
“消了……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么?咱们的供应商换了。”
“听见了,换成他了呗。”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还浑然不知,孟流星起初是有气的,可和肖莎说上两句话,他的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少顷全消了:“随便吧,他想怎么折腾是他的事儿。”
肖莎把他当成自己人,连带着这间超市都如同他们共同的所有物,所以才有“咱们”。
他和肖莎是“咱们”,夏邻学是孤伶伶的一个“他”。
称呼上的天差地别让他感到夏邻学不如他想象中那么胜券在握,肖莎对一片一片粘回铜镜的碎片似乎也兴趣全无。
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暖烘烘的,身处寒冬腊月但丝毫不冷。
攥着肖莎受了伤的拇指,想把全部的温暖都渡给她。
“过两天我同学会,我问过了,那饭馆是江南菜口味,比较清淡你也能吃。”
肖莎像拐弯抹角地给他赔罪,孟流星在她这儿工作,换供货商的消息,她其实应当第一时间告诉他:“你去吗?”
孟流星迟疑片刻:“你去吗?”
肖莎分不清他是不是明知故问:“我同学会我当然去啊。”
“那我当然也去啊。”
孟流星说的理所当然,开始回想经典的江南菜都有哪些。
他以前去南方写生,在菜馆吃的香干马兰头带着股奶香似的甜味,爽口开胃。他和画室同学环城几天,几乎天天都要点。
在这儿还有江南菜?他惊喜地问,我还寻思着哪天咱们俩直接去趟江南呢!
他以往一年要跑好多个地方。
初高中跟着老师、画室,上了大学跟着教授天南海北的逛。
至于费用方面,他的设计虽还不成大家,但借着教授的名头也多少能叫上价。
肖莎问他,那你去篮球馆兼职是去赚生活费?
孟流星滑头地笑,我喜欢给自己找事儿干。
肖莎能从他只言片语中听出,孟流星其实闲不住困不住,他爱玩儿爱热闹,他不是那种少年老成做派复古的人。
每每他提起他波澜壮阔的过往,孟流星都像沉浸在回忆中瞬间被带回山川秀美的水乡古镇,肖莎也似跟随他重温,继而想到他停滞不前驻足的这两年。
肖莎在超市外站着,她说她有点儿困,在外面吹吹风会清醒。
握着超市门把手,孟流星背上画板,斜眼回头看了夏邻学一眼,梗着脑袋斗志昂扬地走了出去。
和肖莎告别时轻盈的像只飞出牢笼的鸟。
过了许久,祝萱和夏邻学告别,她也要回姑姑家了,母亲打来电话要检查她最近的学习情况。
祝萱着急忙慌地穿外套,问他下周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提前来,她还有好些题不会,需要他帮忙。
夏邻学清秀干净的眉眼弯着,对她说:“我尽量。”
祝萱到底是个小姑娘,非要和他勾勾手指表示发誓。
夏邻学笑笑,伸出小指拉钩。
眸底微光亮动的方向却远在收银台后女人单薄的肩胛。
*
文英奇也和肖莎勾勾手指:“能不能躲过这一关全靠你了。”
一旦开了相亲的头,姑姑便一发不可收拾,非要软硬兼施逼文英奇去相亲。
时间就定在这周六下午。
“你周六休假别以为我不知道!有空就去会场看看,你不知道,最近相亲可有讲究啦。”
什么讲究?男男女女混坐像介绍青菜萝卜似的介绍自己是几斤几两沉,又是自哪颗树上结。
文英奇被烦的只能出此下策,拉住肖莎唠叨:“我周六早订好了和朋友去看电影,票都买好了跟我搞这一手。”
那可是首映!
文英奇重视仪式感,都盼了好久,软磨硬泡求表姐:“就帮我签个到,当我人去过了,也省得我妈再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