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桥恍如未闻,持剑而行,身影变幻就像凌波飘渡,他扬袖,手中剑似变成白光。
其实并不是变成光,而是剑在急速震动,就像看似静止实则颤动不已的琴弦,剑身在急速震颤之下变成了一抹流光。
连剑身周围的空气都荡漾起涟漪。
九云抬手推开那股气劲,再猛地后仰,躲开激射过来的剑气。再起身一看,苏星桥脚下的尘土四散,像是被气劲隔开,他的四周浮起朦胧的雾霭和尘埃。
这是九云没有见过的剑法。
接着眼前又是寒芒一闪,九云伸臂用两指夹住剑刃,劝道:“哥!我的哥!我要动真格了。”
“呵。”见自己的剑气被九云两指隔开,苏星桥眯眼冷笑。
九云皱眉,抽身飘退,嘴角又突然散开笑意。她抬腿飞旋,扫向他持剑的手腕。
苏星桥只得一拢衣袖,反腕收剑,扭身闪避。
就在此时,九云飞跃而起,瞬息踏过剑刃,并在苏星桥扬手的瞬间,掠向他的后背。
苏星桥一惊,身体后仰,挥出一抹剑芒。
九云的眼里掠过一丝得逞后的畅意,半空中她的灰袍回旋,顺着苏星桥后仰的身体,一把扯过苏星桥的手腕,将他双手桎梏。
噗的一声,俩人叠倒在地,她压制在上,笑嘻嘻地说:“还‘呵’吗?你再‘呵’呀。”
用无耻打败无理。
苏星桥气得浑身颤栗,哼了一声,闷闷不语。抬手想挣开她的束缚,却不料九云气力大得出奇,不仅没推开,反而又被她用力扣住手腕。
他浑身用力,仰头左右甩动,却仍旧无法撼动控制丝毫。
九云哈哈一笑,□□坐在他的腰间,俯腰身体前屈,故意贴近他的脸,说:“天下人都说,见到苏家公子就如满目琳琅珠玉。今日这么一看,确实如此。”
近距离看,苏星桥的眼睛并不是想象中的锐利,反而是一双略显无辜的圆眼,眼角微微下垂,睫毛细密纤长。目光清澈、流转如玉,若是只看这一双眼眸的话,的确只是个纯真柔弱的少年郎。
“你放开!”他闻言冷笑。
九云:“你当我傻啊?我一放开你便又要杀我。”
苏星桥:“呵。”
“你再呵一个试试?”九云想着今天非得震慑一下这小子,便凑得更近了,俩人呼吸交缠,她似乎能感到他睫毛轻扫而过带起的微风和酥麻的痒。
苏星桥咬牙切齿:“无耻!”
他说话时,湿润的嘴唇擦过九云脸颊。
这才察觉到俩人距离过近了,九云尴尬地后撤了一些,大声说:“都是你逼的!”
苏星桥似乎也感受到什么,紧抿了唇,扭头轻哼,神情依旧保持着桀骜和狷狂,但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窘迫和无措。
“现在,能冷静下来听我的解释了吧。我跟阴家没有任何关系,阴家二十年前就覆灭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实话跟你讲,我年方十九。再说了,那是我自创的功法,我叫它判官指,民间传说阴间的判官辩是非明善恶,所以我才给它取名叫判官。”
苏星桥不信:“功法?体修的功法何时能操控魂魄了?”
九云解释:“说明我是天纵奇才呀。”
苏星桥:“呵。”
九云:“你别呵!”
“你肯定比我更了解阴家,都说阴家人擅长书符列阵,无论是书符还是列阵都得依托符箓或是阵眼,但是你刚才可曾见我用墨箓丹书,你可曾见我设阵?”
苏星桥沉默不言。
九云继续述说:“我刚才解释,你不听,还非要给我按个阴家余孽的帽子,你是不是对阴家太在意敏感了?难道你被阴家迫害过啊?”
苏星桥神色一僵,缄默半晌,才说:“阴家曾企图灭世,人人得而诛之,与我并无私怨。我暂时信你,你松手。”
“松手?万一我一松手,你又要杀我怎么办?我们要约法三章,你得发誓。”
“呵。”
“你不愿意?那就是没得谈了。”九云淡淡一笑,“都说剑修最爱重自己的剑。”
苏星桥一怔,触及九云的眸光后,脸上终于染了一丝慌乱,“不准!”
“哎呀,别急,我想想待会给它扔哪儿去。”九云故意一遍遍重复惹人厌恶的话.
苏星桥终于忍无可忍,恼怒地说:“‘抚青锋以动尘世,荡瑕垢为震九洲’,先祖在上,今日六代弟子苏星桥在此立誓,若再因阴家之事为难九云定当剑摧心折,万劫不复。”
“这就对了嘛。放,这就放。”九云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撑膝盖,弯腰看着他,语气真挚地问:“不过你那句‘抚青锋以动尘世,荡瑕垢为震九洲’又是什么意思?”
苏星桥缓慢起身,拂去衣袍惹上的尘埃,斜眼看人:“这是先祖遗训。”语气微顿,良久才肃然开口,“我这是赌上作为苏家人的荣耀在立誓。”
九云恍悟,这就类似于佛门弟子说话前总要加一句“阿弥陀佛”,道教真人开口前总得添一个“无量天尊”,这苏家人发誓前还得吆喝一段先祖遗志。
不过,荡瑕夷垢,平涤九洲?真是讽刺,那些不把普通人性命放在眼里的剑修,也有脸说出那句涤瑕荡垢?涤的什么瑕?荡的又是什么垢?
哈,可笑。
少时,沉沉夜色中突然响起几声□□,几道人影摇晃着爬起,嘟囔着:“哎?我怎么睡在这?”
“我腰疼。”
“谁踢了我屁股!”
□□声此起彼伏,九云有些心虚,长立静候,转移话题:“他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