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那挺括身姿挡在身前,只手撑天,支起一网结界,将妘景护在身下。
未及反应,谢离手指一勾,玉尺便从腾宁手中飞进他的手里。
他高举玉尺,布下金光琉璃罩。
腾宁见状,面色微讶。
片刻失神后,她眉尾一挑,九转琉璃塔旋即被源源不断注入神力,嗖的一声飞升上天,似乎是想与谢离一较高下。
吃瓜的众神众仙本只想见识见识九转琉璃塔,不想还意外看到了上神打架。一时齐齐屏住呼吸。
被注入神力的神鞭金光四溢,一道追着一道劈向金光琉璃罩,快得叫人辨不清形态。
谢离站在固若金汤的金光琉璃罩内,气定神闲,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
只见他浓眉一拧,执尺挥出,一柄神剑飞天,幻化成无数剑雨,密密砸在九转琉璃塔上。
腾宁原本高昂着头,抱有几成胜算,瞬间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不知玉尺有这道机关,急急为九转琉璃塔添注神力,却为时已晚。
不过眨眼,剑雨已将神鞭斩成无数碎断。
悬于半空的塔身遭到重创,失去平衡,轰隆一声巨响,崩裂开来,带得腾宁踉跄后退,险些倒地。
琉璃碎屑纷扬下坠,映射出千万道光华。
漫天璀璨里,妘景看见身前人慌忙回头望向自己。
沉沉无光的眼眸近在咫尺,带着杀意的猩红血丝分明还没褪去,却根本掩盖不住,他眼底全是担忧。
妘景不知该说什么,讷讷咬下嘴唇。
谢离看清她的反应之后,瞬间收起情绪。
围观众神欢笑讨论着谢离破局的神功。
腾宁站在欣喜的围观群众之中,看着谢离妘景不知在盘算什么。
她似乎是想扶住进旁的少黎,再明显不过的向少黎靠去。
少黎却未着一眼,只顾焦急看向妘景。
妘景正欲回应少黎的目光,谢离不动神色的后退一步,和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没想到这玉尺竟也敌得过大名鼎鼎九转琉璃塔。看来,不是神器不行,是人不行。”
谢离说着,漫不经心在将玉尺拿在手里一转,冷冷目光迫向少黎,
“如此好的玉尺,既然不被珍视,不如……”
谢离停住话语。
那一瞬间,周遭的笑闹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玉尺被谢离捏在指尖。
妘景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不待她反应,她看见,玉尺已经脱离谢离指尖,直直向下坠去。
谢离还说了一句什么,却完完全全被“啪”的脆响声掩盖。
山林默了一瞬。碎裂的回声紧跟着一浪一浪,一直涌在耳畔。
妘景呆呆垂头,莹润玉片溅了满地,斑驳映照出碎裂的夕阳。
一缕白烟从玉片中飘出,又很快消散。
满腔心意就这样赤裸裸躺在地上,她只感觉一颗心也碎成无数块。
失神间,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毫不停留的拖着她穿过人群,向树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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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妘景回神时,谢离已经拽着她登上半山腰的一方空旷凉亭。
草场远在脚下,人声缥缈,海浪在天际铺陈。
“你放手!”
妘景怒吼着,想要挣脱手腕,却被谢离一把甩到长凳上。
“爱他爱得命都不要了?!”
谢离撑着廊柱,俯身凑近妘景,满脸盛怒,
“你就那么甘心让人抢走玉尺?你就那么甘心任人欺负?”
温热的风从海面吹来,裹在两人周身。
妘景看着谢离墨黑双眸,近在咫尺,写满质问,只恨不能将她皮扒开看个干净似的。
妘景想起碎了满地的玉尺,瞬间回神,
“那九转琉璃塔分明杀不了我!”
“杀不了你?!”谢离似乎听到天大的荒谬言论,
“说得轻松!你要是被琉璃片划破肉皮怎么办?被神鞭扎进骨头怎么办?被旋风吓破心神怎么办?
我成天费这么大的劲,你就一句死不了?我……!”
这些话就像火球炸破深潭,溅起万丈水花。
不待谢离说完,妘景立起身,直直开挡在前面的壮硕身躯,
“你是在教训我吗,谢离?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爱谁,我为谁拼命,与你何干,谢离?与你何干!”
“你有什么资格,摔碎我送给少黎的玉尺!”
一提到玉尺,委屈便蹿上心尖,妘景紧紧揪住裙摆,眼泪憋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
“你明知道,九转琉璃塔伤不了我!少黎不会让滕宁伤我!他不会让任何人伤我!”
“可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救我?你为什么要摔碎我送给他的玉尺?你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说那些话!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在坏我和少黎哥哥的好事。你叫我如何同他解释,叫我如何是好……”
她用高高挑起的声调拼命掩盖着颤抖。
就像是为了宣泄一般,最后几个字,近乎尖叫。
随着她几近癫狂的声音落尽,周遭山林仿佛消失一空,耳畔只剩远方海浪嗡鸣,眼前只有谢离沉沉盯着她的眼眸。
胸中翻涌的气血在柔和海风的吹拂下,久久才平静下来。
妘景颤动眼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