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然然没事，医生马上就来了。” 华晏不断地安慰路然，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眼睛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路然真的看不见了该怎么办。 “张医师来了，哎呀，张医师您快点。” 曲敏慌张的拖着一个六十来岁，胖乎乎，带了副金丝框老花眼镜，发际线感人并且有几嘬还耷拉在天灵盖上的小老头儿进来。 被唤作张医师的男人虽然是个小老头，不过脚步还算矫健，想必平时多有锻炼。但到底年龄在哪儿摆着，始终比不上年轻人的腿脚： “小曲，你是想我这把老骨头散架吗？” 张医师把从鼻梁上滑下来眼镜推上去，又揉了揉自己老旧的膝盖骨，有点心疼。 “张医师，人命关天，您快点！” 见医生过来了，围在床边的人纷纷散开，眼见医生边检查边摇头叹气，好似床上那人患了什么不治之症，救不活要嘱咐家人安排后事了一样。 华晏被他的表现急得脸色铁青，连带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柯齐整张脸更是阴得可怕，他一把拽着况易出门，找了个他们听不见的地方问况易： “你找的医生究竟靠不靠谱？” “大哥，人家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师，是那种花大价钱都请不来的人，要不是我朋友卖我这张老脸，人家才不乐意大晚上飞过来，还要被你质疑。” 柯齐闭着睛，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长吐了一口气。曾经他也极度想找到若欢的转世，他怕她孤身一人，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可更惧她爱人在旁，相守相依不离不弃。 如今竟得如愿以偿，可他却连护她周全都做不到，看着路然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胸口似有千斤重，压得他难以喘息，不知如何发泄，一拳头砸在了冰冷的瓷砖墙上，闷声道： “都怪我！” 况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现在对于他来说，除了路然，其它的事情都无所谓了，包括他们俩人身上的诅咒。 而且依他的脾气，估计路然的一根毫毛都不会让别人触碰，对喝路然血这个事情，已然无望。不过好在他们这番有了鬼目的消息，也不必把筹码都压在路然身上。 况易迟疑的张了张嘴，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俩人之间的沉默： “喂。” “齐哥，我们打听到消息了。” 肖夏在接到况易的电话之后，就立即动身去找当年他们遇到的那个鬼目族的医生，据那人回忆，他爷爷曾经给他讲过关于鬼煞的故事。 传闻初代鬼目之后的后代皆为双胎，男胎必定智谋无双，但身体孱弱，而女胎则武力超群，谋略不足。 鬼煞原本也不是凶物，乃是鬼目族的武将，能召集阴兵，专门辅佐鬼目。 文武双治原本对于鬼目族是好事，可共治总有分歧，但凡分歧成为不可调节的隔阂，那必定会出内乱。 两千年前，一位名叫秦浣的鬼煞野心太大，不满鬼目族几千年避世而治，妄图出世一统天下。她手握兵权，又有阴兵坐镇，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鬼目，坐上了鬼目族族长之位。 可是她空有勇而无谋，且过于自大狂妄，认为自己举世无双，出征攻打那皇帝老儿必定小事一桩。 不过就是她的自大害了她，秦浣并没有囚禁自己的哥哥，毕竟她认为她那孱弱多病哥哥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那个她认为掀不起风浪的秦逸却联合了当朝皇帝，设计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此后鬼目族依旧避世而居，不过他们与巫女族结了盟，让巫女族族长给他们下了一个血咒。内容大概就是从此鬼目一族再无双胎，这是他们当时唯一能想到避免鬼煞出世的办法。 所以才传出了鬼煞会带来灭族之祸的 可鬼目与鬼煞原本就是一枝双果，相生相克，鬼煞想要完全的苏醒，只有鬼目才能做到。 而路然是天生鬼煞，奈何能力太弱，除了恶鬼附身，就只有宿主陷入危险时，才能唤醒体内的自我保护机制——鬼煞。 “知道了，辛苦你了，肖夏。” 电话那头听到柯齐极为罕见的道谢，愣了半晌，久久不知如何作答。 “啊？哦…好好…齐哥…你太客气了，嘿嘿。” 肖夏抓了抓圆润的板寸脑袋，痴痴的笑了几声，脸上的肥肉一使力便一抖一抖的，甚有喜感。 “齐哥，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 “好。” 挂断电话后，柯齐又回到了病房，由于路然太激动，张医师给她打了一针麻醉，现在已经安然入睡。 “张医师，她怎么样？” 张恩摇摇头，语气显得格外无奈，他从业四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状。 “一切正常，但查不出原因。” 他这话说了白说，曲敏甚至觉得况易没准真找了个庸医。而一旁的柯齐眉头紧蹙，眼神里看不出是怒是愁。 半晌才从他嘴里蹦出一句话： “辛苦了，张医师，小敏，你带张医师回去休息吧。” “哦哦，好。” 直到张恩走远，华晏才开口问柯齐： “我们该怎么办？” 关于鬼目族，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柯齐。 “既然那人需要然然帮忙，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应该知道人面蜘蛛根本拦不住鬼煞，或许他只是想试试鬼煞的能力。” “毕竟千百年未出一个鬼煞，且又不是双胎而出，他需要知道鬼煞是否具有可用价值。” 华晏不解： “可是你说鬼煞拒绝了他，这样摆她一道，那男的还指望鬼煞会帮她？” 柯齐望着路然安静又苍白的脸庞，昏黄光晕之下细小的绒毛显得格外温柔，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鬼煞不会，可然然会。” 是啊，若路然成功控制鬼煞，怎么可能对灭族之祸视而不见，况且她还不知道当年自己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不追查到底。 华晏扭过头，神情复杂的看着桌子上散乱的照片，最后一幅便是鬼煞杀人。 那幅图刻得又急又深，仿佛刻画之人正在享受自己报仇后的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