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安子伤的是轻是重?”带着其他几名孩子,从河湾返回学校的李鹤一,望着一路绝尘而去的尘土,忧心忡忡的轻叹了一口气。 接手了一年级的语文课,他便成为了一年级的班主任,安子是他的学生,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这个班主任,自然也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事情的来龙去脉,李鹤一刚刚已经从其他孩子们口中,了解到了大概。 他们去抬水的时候,由于安子个头相对大一点,就走在了后面,上河坡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他脚下突然颠了一下,以至于水桶中的水洒到了河坡上。 河坡上本就全是尘土,尘土遇水就变成了泥土,泥土易滑,安子不小心踩在了上面,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整个人就从半坡滚了下去。 当其他人追下去的时候,滚落到河沟里的安子,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们本就是六七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自然六神无主,慌乱中一心只想着如何将安子,从河沟里抬上来,压根没想到,第一时间向老师报告此事。 李鹤一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怕被老师责骂,才不敢第一时间将事情报告上来,不过,此刻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安心能够平安无事,如若不然的话,要是被其家里人追责到学校,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人家交代。 “不知道!”一脸凝重的张世杰,摇头道:“表面除了擦破点皮之外,基本看不出什么伤,但愿腑内没什么事。” 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犹豫,从安子身上的皮外伤来看,远不足以致他昏迷。 但如果伤及五脏六腑,他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方菱歌与沈星晚她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慌了神,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到现在还未缓过劲来。 倒是土里土气的刘晓庆,表现的尤为镇定,她一边忙着安抚其他孩子的情绪,一边抽空对几人科普,“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人摔下去的时候,脑袋受到了重创;另外一种就是身体撞击地面后,出现了短暂性气堵。” “如果是气堵住的话,缓一缓应该会没事的,可如果是头部受到重创的话,恐怕后果不容乐观。”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 面包车在侯勇的操控下,跑的飞快,尤其是在眼下,性命攸关的关头,他再也顾不上车子是否颠簸了。 车厢内,沈谦紧紧抱着安子,生怕车子颠簸的时候,会磕碰到他的脑袋。 刘子航就坐在身旁,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安子的小脸,一刻也未曾移开过。 安子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到后来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面容惨白的瘆人,嘴唇也渐渐变成了紫黑色。 车窗外,田野树木飞驰而过,即便是遇到急转弯,车子也丝毫没有减速,尽管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已经来到了灵华乡的乡镇上,可对于沈谦而言,这二十分钟漫长的犹如好几个世纪。 灵华乡卫生院门口,侯勇一个急刹车停下了面包车,刘子航飞速下车,接过了沈谦怀中的安子,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卫生院。 进了卫生院,他直接扯开嗓子大喊,“大夫,大夫,有没有大夫在?” “什么事?”一名身穿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中年医生,闻声从卫生院的矮楼中走了出来。 看到刘子航,中年医生错愕片刻,忙道:“老刘,发生什么事了?” “老王,快救救孩子。”刘子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中年医生面前。 “孩子怎么了?”中年医生吓了一跳,连忙追问。 “快救救孩子,救救他。”刘子航充耳未闻,嘴里一个劲念叨着,“老王,快救救他,救救他。” 当看到安子脸色的一瞬间,中年医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有再追问刘子航,而是朝着里面喊道:“快来人!” 紧接着,四五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卫生院矮楼里冲了出来,将安子从刘子航手上接了过去。 沈谦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腿麻了,差一点一个跟头栽到了路旁的水沟里。 幸亏侯勇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当他跑进卫生院的时候,医生们已经将安子安置在了病床上,给他带上了氧气罩,旁边有五六个医生正围着他做检查,有人轻轻拍打着安子的肩膀,也有人在翻看他的眼皮。 一个带着听诊器的中年医生,正在替他听诊,片刻后,中年医生摘下了听诊器,开始给安子做胸压。 他在按压安子胸口的同时,一边吩咐身边的闲人,尝试呼唤安子,看他是否尚存意识,一边喊着说,“抓紧联系救护车!” 闻言,立马就有人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120。 “老王,孩子怎么样?”方寸大乱的刘子航,逮住机会迫不及待的问道。 “情况很不乐观,必须马上送县医院,晚了恐有生命危险。”中年医生一脸无奈,“卫生院没有设备,我也无能为力。” “那就送县医院。”见他这么说,刘子航没有怀疑,当即拍板,“老王,你们卫生院的救护车呢?” 他跟王寿山交情不浅,自然清楚王寿山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撒谎。 “卫生院的救护车今天不在,老刘你别慌,我已经让人联系救护车了。”王寿山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救护车来的不算晚,半个小时左右,便已经抵达了卫生院。 众人合力将安子送上救护车,简单的抢救措施之后,救护车拉响警笛,一路向县城飙去。 沈谦与刘子航跟随救护车去往了县城,卫生院狭小的院子里,听着渐行渐远的救护车警笛声,王寿山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 “院长,那孩子……”之前打电话联系救护车的年轻人,望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哎!看天命吧!”王寿山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又重重叹息一声,摇了摇垂下的脑袋,向卫生院的矮楼内走去。 这一刻,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看天命……”年轻医生当即怔住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其他人倒没什么反应,似乎对于这种事早已麻木,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岗位。 卫生院院长办公室,王寿山双手撑着窗沿,伫立在窗户前,那双浑浊的眸子,看向了远处贫瘠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