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问道:“请黄归出来需要多少?”
牡丹伸出两个指头,道:“至少这个数。”
陆振解下荷包递给石荼,石荼放到桌上,钱袋落桌声刚响起,在十米开外另一个桌安顿客人的老鸨立马出现在石荼桌前,笑意盈盈接下钱:“多谢客人,黄姑娘这就来。”
老鸨上楼唤黄归梳洗见客,又叫下来几个乐工先弹唱着。
琵琶声中,黄归推开门从二楼款款走下,绿罗裙如湖水般微微荡漾,裙带飘飘宛若仙人降凡。俏丽佳人桃花香腮胜雪冰肌,身后跟着抱古琴的女童,落座舞台正中,纤纤玉指拨动琴弦,轻启朱唇,唱了一曲自填的《渔樵问答》。
曲意深长,神情洒脱,凡事尘网破碎湮灭在辽阔歌声里,琴声如流动的涓涓流水又似厚重的苍翠青山,闻之仿佛身处山水,纵情天地之间,令人忘忧。
余音散尽,黄归下来答谢,草草聊过两句,对着石荼莞尔一笑,留下一条绣着羽状叶的手帕,又起身飘然而去。
石荼拾起丝帕跟黄归在身后,上二楼进了她的屋子,芸香和橘香从小巧玲珑神龟香炉徐徐升起萦绕满室,熏得石荼有些头疼。
石荼关上门,转身正欲开口问秦岩的事,黄归站定看着她,率先开口:
“你是女的吧?”
石荼见她一脸看破的样子盯着自己,心中嘀咕,往日扮男装也没人发现,怎么今天这么不凑巧,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姑娘是在打趣我呢?”石荼讪笑着,避开她打量自己的眼神,坐下饮茶。
“秦岩告诉我,不久后或许会有一男一女来找我,问他的事情。”黄归冲着门扬了扬声音,“另一个也别在外头听了,进来吧。”
陆振推门进来,道:“秦岩是你的恩客,他给你出多少?你要知道,跟我们合作,比跟他要好。”
黄归笑而不语,缓缓走到石荼对面坐下,拿过她的茶杯,只是喝茶不看他们。
忍受了一阵沉静,石荼正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嘈杂声,起初只是隐隐约约听见有人争执,随后吵得愈发高亢,开始打砸起东西来。
“还我儿子!我儿被那个绿衣服的狐狸精勾去了,十天没回来了!今天见不到他人,我要你们偿命!”
老人嗓门洪亮,喊得楼上的房间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陆振忍不住笑道:“没想到黄姑娘不光卖唱,还做人贩子啊?”
黄归淡然自若的神情一下变了,竖眉怒目道:“你懂什么?我和盐涯是真心相……”
话音未落,床边衣柜的门开了,“砰!”一声,一个人直直砸在地上。
石荼被这一声响惊得连忙站起来,下意识按剑护在陆振身前,见不是刺客才走上前半步看个仔细。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穿着襕衫的清秀男子,他身上紧紧缠着一圈圈麻绳,系着一个个死结,口中绑着布条,哼哼唧唧听不清在说什么。看他挣扎着想逃走的样子,大概就是楼下老人要找的儿子。
“这就是你说的真心相爱?”石荼扑哧一声笑出来。
黄归顾不上理她,扶起盐涯想把他重新塞回衣柜里,盐涯扭动身体就是不配合,她往左推他就往右歪,还一个劲地朝石荼眨眼。
石荼起初以为他总是看着自己,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是为了向自己求救,上前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黄归警觉,抽出怀中藏的匕首挥向石荼,刀刃在她面前一寸处停下,怒目圆睁,已然不是方才端庄弹琴的神情,语气带着低压的怒意:
“我为了他都要金盆洗手了,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不管你的事,我们只想知道秦岩的去向。”石荼微微偏身躲开匕首,才看清倒在黄归肩上的盐涯的眼神,和他不停上下抬动的下巴指向铜一个地方——桌子上的玄武香炉。
石荼恍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徐徐飘散的白烟,这才感觉到脚底有些发软,转身对陆振道:“快跑!香里有毒。”
两人朝门口只走了一步,石荼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黄归塞不回去动个不停的盐涯,干脆一个手刀把他砍昏,拍了拍手走到想拖走石荼却倒下的陆振身边,见他也要闭眼昏过去,带着笑意幽幽开口:
“秦岩花了百两,找在下买公子的项上人头。我帮他当然不只是因为银子,我也希望他平安。”
*
石荼被一盆冷水泼醒,邓远说他在酒楼外等候,听见里面闹起来了就闯进去,见黄归绑走陆振和盐涯,便一路尾随跟着她,她将人带去了鄱阳湖*中心岛的揽月楼上,那楼里还有她的守卫。
石荼回到住处,带上五名侍卫划船进湖,赶到了揽月楼,一路杀到三层楼顶。黄归握着一把长刀,倚在榻上轻声细语安抚捆成麻花的盐涯,陆振手脚被绑着扔在地上。
黄归见他们来了,惊讶自己布在外面的守卫这么快就被攻破了,慌忙翻下榻抓起陆振,抽出刀来威胁道:“你让他们走。”
石荼趁她扫量完众人的举措,垂眸观察陆振的神情时,扔飞刀过去,扎中黄归的肩膀,乘虚立刻拉回陆振,甩给身后的人。
黄归大怒,挥刀和过招,石荼两个时辰前早就从她的身法中看出一丝不简单,没想到如此深藏不露,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陆振和邓远上前帮忙,渐渐将黄归逼到墙角。石荼蓄力一击,与她利刃相接,将黄归的刀砍碎成两半,陆振伸出剑刃抵住她的脖子。
陆振冷冷道:“说出那个我们想知道的地方,我就放你走。”
黄归的目光从地上的断刀抬起瞪着陆振,眼中充满了怀疑:“你真的会放我?”
“你也只是他花钱雇来的罢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