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起罐盖里的一根银针,又快又狠地扎向周屠夫的手臂。
“嗷—”周屠夫的手吃痛地缩了回去。
他并未想到眼前这个长相普通,身量纤细的女子竟敢用针扎他,这一缩连带着他前倾的身体也歪歪扭扭,脚下踉跄几步,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将将和跑过来的沈大夫擦肩而过仰面倒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周屠夫高壮的身躯轰然倒地,都睁大双眼往后倒退一步。
沈大夫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惊恐地看向屏凡:“......”屏姑娘,好本事!
屏凡:“......”
“他娘的,你竟敢扎老子,老子今天非宰了你。”屏凡扎那一下只想让周屠夫吃痛放手,并未伤到要害。
周屠夫当众出丑,脸皮涨得通红,当下缓过劲来狠戾地看着屏凡。
屏凡也毫不示弱地挺直脊背,手中捏起罐盖中剩下的银针,“你大可试一试!”
沈大夫眼看架势不对,忙走到屏凡身前张开手臂拦着,就怕周屠夫这浑人突然暴起当街打人。若是屏凡那纤细的身板交待在这,他可没地方发财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周屠夫虽放出狠话,到底忌惮屏凡手中的银针。
看着沈大夫像老鸡护崽般挡在屏凡身前,嗤笑道:“姓沈的,你先前不过就是个走街串巷的药铺郎中。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几张好方子,还真把自己当成神医了。”
“别人信你,我可不信你。”
周屠夫越说越来劲,他向着众人高声吼道:“这姓沈的,就是个江湖骗子。他自己都没什么医术,哪来的什么狗屁徒弟。”
沈大夫听他越说越浑,急地只想一巴掌呼过去。
却惧怕周屠夫那一身横肉,只能干着急。
“诸位,你们看,这老小子不知从哪骗来这么个黄毛丫头。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嘞,就心狠手辣地往我婆娘身上扎针。”
“我呸,行骗也不编个圆乎的。自从十年前魏家死绝后,别说京都城就是整个永宁朝哪个大夫敢往人身上扎针。”
若说周屠夫先前的话有些蛮不讲理,直到提起魏家,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这金针之术,自魏家出事后,哪个还敢用?”
“可不是,魏家那个折了自己祖辈脊骨,污了自家门楣的狗屁太医用的金针之术,晦气的很。”
“这姑娘小小年纪,怎么用这法子?”
“莫不真是骗人的!”
......
一时间众说纷纭,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屏凡和沈大夫。
沈大夫被盯的头都大了。他只能求救似地看向身后的屏凡。
屏凡在周屠夫提到魏家时便默默垂下了头,只为掩盖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和悲伤。
她以为自己可以毫无波澜地接受关于魏家的任何说法,可当自己亲耳听见时,心口犹如尖刀剜过,痛的四肢百骸都在不停地战栗。
屏凡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她温和地扬起嘴角,走上前平静地说道:“周屠夫,我和师傅都没有骗人。我的确是在救你的夫人。”
“你说是就是?那我婆娘怎么还没醒过来?”周屠夫对于挑起众人议论之声这事颇为得意。
“你夫人没醒过来,这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屏凡顿了顿接着道:“还是说,你压根不想让你夫人醒来。”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周屠夫的痛处,他大声嚷道:“你个黄毛丫头,胡咧咧什么?”
屏凡笑了笑,蹲下身子重新捏住银针顶端继续行针。
她行针时眼神专注,眸光流转,那张平凡的面容也因这双明亮的眸子而增色不少。
“你若不是希望你夫人就这么昏迷不醒,为何去而复返却没有请来一个大夫;你若真是担心你夫人,为何不见你关心你夫人的身体,而是对我师徒二人不停地诋毁;甚至因为激起众人对我二人的怀疑而洋洋得意。”
“你...你胡说八道,我...我只是...有事去了...”周屠夫眼珠子转了转,妄图狡辩。
“你不过是与我师傅有些旧怨,才迁怒于我。却红口白牙地污蔑我师徒二人医术不佳。”
“诸位,难道我师傅这几年在京都城中救了那么多人都是假的吗?”屏凡行完针起身不平地问道。
“是真的,是真的!”人群中有见识过沈大夫开方救人的高声附和着。
“诸位,难道我师傅刚才没有给这屠夫的夫人诊脉开方子吗?”
“有有有,当然有!”站在最里面的人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何来我师徒二人是骗子一说。”屏凡眼神凌厉地看着周屠夫,似乎在控诉他的污蔑是多么的可笑。
沈大夫早在屏凡说得周屠户毫无还手之力时,便扬起下巴斜眼看着周屠夫。屏凡此话一出,他极为上道地把手中写好的药方摔到周屠夫怀里。
周屠夫已是窘得面红耳赤,他急急地越过屏凡走到妇人面前蹲下,眼中挤出几滴眼泪。
“我可怜的婆娘呀,人都昏迷不醒了,这女娃还往你身上扎针,这岂不是病上加伤?老天爷你睁眼看看,这些天杀的尽欺负老实人。”他鬼哭狼嚎着,并未看见躺在地上的妇人手指微微动了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屠夫还是执迷不悟。
屏凡摇了摇头,此人真是既凉薄又恶毒。
她心中计算着时辰,素手轻轻一拂,拔掉妇人身上的银针。
周屠夫一惊,“你干什...”
话没说完,周屠夫便看见原本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