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我知道了!是液氮!凶手背着一罐液氮,边喷洒边向前走,把淤泥地局部冻硬,就能开辟出一条不会留下脚印的通路。
“正好现在是盛夏,再加上防空洞这边通宵燃着火把和蜡烛,把周边的空气温度拉得很高,所以等到早上以后,那部分被冻硬的淤泥自然会重新软化下来。但当时软化得并不彻底,而苏晓川回来时又恰好踩中了那条路,所以他的脚印才会比我浅。如果把手指伸进淤泥深处去感受一下,就会发现那一处的温度比别处要低。”
“不愧是小颖同学,真是一点就透。”威廉平静地赞许道。
“不过,”对于这份难得的夸赞,杜若颖暂时还高兴不起来,“虽然密室手法和不在场证明诡计都已经解开了,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关于这一点,你有头绪么?”
“暂时还没有。”
“真的?”她狐疑道。
“嗯,真的。”
“看来还得再搜集些信息,”杜若颖站起身来,“这样吧,我先去把电脑还了,顺便看看能不能问到关于阿诚的事——他们不是说这里几年前发生过类似的案子吗,我感觉这会是个突破口。”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还电脑时,她试图从珂雅口中打听点情况,不料对方一听到阿诚的名字,马上就借口说要忙别的事,然后离开了。接着杜若颖又去厨房找张姨打听,怎知那事发生在张姨来这之前,所以她什么也不清楚。至于苏晓川,他作为一个外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杜若颖只好又去西馆找卡尔,直接被拒绝回答,吴夜翎最冷漠,不仅不开房门,甚至话都不回一句,要不是隐约听见他屋里有水声,她差点要以为他不在。
唯一愿意告诉她详情的人只有温青蓝,可她还只说了一句“阿诚的全名是张泽诚,他以前是这里的设计助理”,就被闻声而来的卡尔喝止了。
跑了一大圈,却什么也问不出来,杜若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正当她准备就这么离开西馆的大门时,吴夜翎房门口传来的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跑过去一看,发现威廉也在人群里。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张姨向她解释道,“刚刚威廉先生的座机似乎是接到了吴夜翎先生打来的求救电话,大家过来一看,却发现吴先生房门反锁着,怎么敲都不应。”
这么说来,她刚刚敲门时也是没人应。
难道说——
“这个客房的备用钥匙呢?”杜若颖问。
“清早的时候,吴先生说他找不到原配钥匙了,就把备用钥匙给借走了,所以我现在也没钥匙。”
“那就只能撞门了,”卡尔紧皱着眉头上前道,“晓川,你和我一起来。”
房门被撞开的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浴室里扩散出来的雾汽。隔着白雾,众人隐约看到浴室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影——是吴夜翎,他心脏上插着一把匕首,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捅伤,深浅不一,伤口干脆利落,应该都是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后捅下的,充满了凌虐的意味。
浴缸里的莲蓬头还在哗哗地倾泻着热水,溢得满地都是,混杂着缕缕血晕,源源不断地汇入落水口中。
毫无疑问,这是第二起凶杀。
可讽刺的是,客房的备用钥匙此刻就静静躺在浴室的另一角落里,而那把所谓“找不到了的原配钥匙”,则被放在了电视机柜最显眼的位置上。
杜若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阳台处的门窗,不出她所料,那里也全都反锁着——
又一个密室。
是借助透明胶带从外部反锁住了房门吗?不,不可能。这个锁型特别复杂而精巧,只能从里面用手反锁上,或者从外面用钥匙反锁上。
那么会不会是用钓鱼线诡计将钥匙拽进来的呢?恐怕这也不可能。虽然底部门缝宽度刚好能让钥匙通过,可无论是这个空荡的浴室角落,还是电视机柜上,都缺少必要的支点让钓鱼线形成转折。
“这个客房的钥匙,提前偷偷配一把的可能性有多大?”杜若颖看着钥匙上那精巧而复杂的齿形,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我想应该没有这种可能。”珂雅忧心忡忡地说,“别墅里所有门锁都是在德国一家公司专门定制的,要配钥匙就得亲自带上购买证书和身份证明专门去德国一趟,国内没法配。但购买证书一直都在我这里保管着,没人动过,而且我们后来也没再去过德国。”
杜若颖一边听珂雅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吴夜翎的尸体,近看这些伤口的血迹凝结程度,可以判断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她还注意到他右手松松地握着拳,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展开一看,是一缕湿漉漉的带血纱布碎片。
与此同时,威廉暗暗攥了攥自己右手上带血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