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杜若颖心里莫名感到了一丝丝酸涩。
“喂喂你看新闻，说隔壁市有两个传染病感染者外逃出城了诶！”顺利完成业务的店员们开始分享起了手机里的八卦。
“讨厌，不会跑到我们这边来吧？”
“那应该不至于……”
“小颖同学，”威廉拎着礼品袋走到她身旁，“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还买？！”
“唔，看你喽，”他一脸无所谓，“包？首饰？发饰？口红？我也不知道你们国家一般怎么准备舞会——虽然你看起来什么都很缺就是了。”
一个气人的廉式微笑.jpg
“哼，买就买，反正你掏钱，我怕什么？”杜若颖赌气回敬。
然而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痛苦呐喊：唔，好奢侈，好罪恶，心好痛，脚也好痛……
不过——
她忽然一转念。
其实这样也不错，等舞会结束后，全拿去当了，换成下学期的生活费，不也美滋滋么？
想到这里，她愉快地扬起了嘴角。
不管他准备抛下多少可疑的饵料，这次，她都吃定了！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整整一上午，然而那张黑金卡就像无底洞一样，始终刷不到尽头。正所谓不可知的才是最恐怖的，即便是杜若颖，面对这样诡谲的情况，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
果不其然，这份模糊的不安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正当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商场时，突然间，门口拉起一道刺目的黄色封锁线，门外，红蓝色的警灯闪烁不定，一群群身穿黑色警服的人秩序井然地冲下警车，向门口聚来。
杜若颖很快就看懂了眼前的局势——
商场被警方包围了！
广播里的悠扬音乐戛然而止，换成了一个带有北聿口音的粗犷男声：“现在起，商场暂时进行封控管制，请大家不要擅自离开，擅自离开造成严重后果者，将会依法追究法律责任！再重复一遍，现在起，商场暂时进行封控管制……”
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杜若颖越发确信，肯定是威廉刚刷的卡有问题，导致他们被警方盯上了。
她就知道，威廉这家伙，怎么可能可靠？
可铐才是真的啊喂！！！
完了，自己不会被连坐吧，毕竟这笔钱可是花在她身上了……
想到这里，她不觉双腿一软：“扫……扫黑……”
威廉无语地将她一把拎起：“看清楚点，这像扫黑吗？”
“像！”话虽这么说，杜若颖眼都不敢睁。
威廉无奈扶额：“小颖同学，你都在这个国家生活了二十年了，基本的警种都分不清吗？”
这么一听，她心里不由得冒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于是半睁着眼偷瞟了一下门外，看到很多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从一辆120里走了出来。
“看来她们说中了呢，”身旁，威廉轻叹了一口气，他拿出两副口罩，将其中一副递给了杜若颖，“以防万一，还是先戴上比较好。”
“唔，到底发生了什么？”杜若颖乖乖戴上口罩，眼看中庭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
“恐怕是隔壁城市的传染病患者逃到这里来了。”威廉说，“别担心，我们今天的逛街路线应该和他们没有交集。”
“你怎么知道的？”杜若颖震惊。
“买礼服时，我听到了店员小姐姐的那番议论，就感觉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一直有在留意中庭，后来果然看到两个可疑的人进了商场。”
“可疑的人？”
“嗯，在这么热的盛夏季节，那两人一个穿着长袖，另一个披着一件外套，显然是为了遮掩什么。从外套上的褶子和压痕来判断，恐怕是通宵坐火车硬座盖在身上压出来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脸上的红色勒痕，那显然是长期戴医用口罩形成的勒痕。”威廉解释，“对于这些疑点，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们是坐火车连夜逃过来的传染病患者。”
“听起来确实很可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和他们逛街路线没有交集的？”
“后来我有频繁留意他们拎的购物袋，结合他们的入场时间，不难推出他们的全部路线，他们应该一直在商场东侧逛，而我们则在西侧。”
“那我们还真是幸运。”杜若颖松了一口气。
“你觉得这是幸运吗？”威廉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啊，莫非是你有意——”
话没说完，只见警方已经将两个传染病患从东侧带了出来，那两人正如威廉所言，一人穿着外套，另一人穿着长袖，半掩着手腕上的病患手环。
隔着被强制戴上的口罩，两人还在不悦地嘟囔着：“我有什么错？被关了这么久，人都要疯掉了好吗？我也想出来透口气啊！凭什么就抓我？”
一场原本愉快的购物，最终不得不演变成全商场的人被迫滞留，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如此无知无觉，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居然还觉得自己没有错……”杜若颖无语。
“瘟疫会把不堪孤独的人培育成它的同谋。[1]”威廉说，“这是加缪在《鼠疫》中曾说过的话。”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广播再次响起，“接下来商场将展开全面消杀，请所有人到中庭排队，配合进行信息登记和核酸检测，检测结果显示为阴性则可以离开，预计需要六到十个小时，请大家务必配合！”
中庭里开始排起了长队。
两个小时以后，终于轮到杜若颖和威廉了。两人先是填下联系方式，被告知待会儿核酸结果会以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