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板,你觉得这个价码,本世子值得亲自来一趟吗?”任北辰合上扇子,轻蔑地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
“马上就要入冬,家家都储了粮,世子也不会再遇到像我一样进货量的买家了。”池涞不紧不慢地回答,朗目轻抬,稳稳正视着任北辰。
“稻谷易储,”任北辰轻笑着瞧他,“本世子也没那么缺钱。”
“那世子心中合适的价位是多少?”池涞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任北辰不语,侧头附在江梦耳边,薄唇轻启,“你不是想当女老板吗?给你一个发挥的空间。”
江梦诧异了几分,对上他不正经的眸子,心里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江梦盯着池涞的眼睛,不带一丝犹豫地给了池涞几句震惊的回答。
“我要齐温言在你这里分红的所有店铺名单。”江梦的话音未落,池涞的眸子微缩,任北辰手中的扇子也停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言语。
“池老板,我不清楚您和四殿下之间达成过什么样的协议,但是我知道您和他一定是利益关系罢了,谈不上盟友,更谈不上情谊。”江梦继续说着,眼睛中带着拿捏的自信。
“而我们,希望和池老板交个朋友,不谈钱,谈以后。”
任北辰眯了眯眼睛,也不知所以地望着她。
“江小姐,你我初次见面,我想要什么你又怎么知道呢?”池涞不改一直以来的温软笑意,轻轻地回道。
“天下安乐,百姓和美,商贾互通,无杀戮凄凄,无流民遍野。”
江梦一字一句地将那年池涞在狱中与她说过的话重复出来。
她记得,池涞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以往的温柔,只有遗憾,悲愤和无奈。
她那时才知道,这个本应卷在王位争夺之中的皇子,所有的奔波和周折,都另有所图。
图一个风清日正,图一个国泰民安,图一个天下大同。
江梦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尽是警惕与诧异。
池涞喝了口茶掩饰自己此刻的意外。他从未见过眼前的姑娘,也自认为自己的奸商之名掩饰得极好,可江梦的话却直直地戳开他的伪装,让他着实慌乱。
“池老板,齐温言和你并不是一路人。而我江家,领兵多年,我父兄从不是为了权谋在拼杀,只是为了护住该护的人,守住该守的城。志同道合,合该如此。”江梦的声音配着这云梦台的筝,动听魅惑。
池涞一直没有吭声,侧目看向了一旁的任北辰。
“我想知道,将军府和藩王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池涞问得漫不经心,却尽是试探和怀疑。毕竟,这一幕很难不被认为是权臣勾结,另有所图。
“你可以理解为,同道中人。”江梦瞥了一眼旁边默默看着她的任北辰,“我知道池老板担心什么。确实,将军与藩王合力,颠覆皇权也不是妄言,只是颠覆之后又怎样?不过是徒增杀戮,殃及万民。与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拥立明主。”
任北辰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江梦嘴里说出来他已经不意外了,只是她为何如此信任自己,更为何如此信任池涞?
“鄙人听闻江家小姐,情钟四皇子。可现在看来,江小姐口中的明主,另有其人。”池涞饶有兴趣地与江梦对视,话题走向了危险的边缘。
“十全十美的人是难找的,所以我们可以用排除法。”江梦笑起来,“不知道我的知无不言会不会被池老板笑话,但是我的诚心足以等到池老板与我们同行的那一天。”
“江小姐的话,池某听明白了。只是名单一事,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池老板自便。”江梦偏头看向任北辰,“我和世子殿下期待您的答复。”
池涞起身,轻轻揖手,便要转身离开。
“有些事情,是生来注定的,无论怎么做,别人也不会改变任何看法。”
江梦的话慢慢悠悠,却让池涞的脚步滞了些许,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出去了。
她知道些什么?不可能的,就连皇兄们也不会认识自己现在的模样,她又怎能得知?
可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在暗示自己,无论做什么也摆脱不掉皇权猜忌一般。
“看我做什么?有话就问。”江梦喝了一大口荷花酒,不错。
任北辰突然身体前倾,凑近江梦那张喝酒之后有些泛红的小脸。
“你认识他。”低沉的声音没有疑问的语气。
“对啊,”江梦看着近在咫尺突然放大的英俊脸庞,借着酒劲和再见池涞的兴奋,言语间莫名多了几分挑逗,“不仅认识,他的秘密我都知道。”
“哦?”任北辰看出她此刻的玩味,也就顺着往下说,“说来听听。”
“你猜啊!世子殿下不是喜欢揣摩别人心思吗?”江梦显然是醉了,她太享受看这家伙被自己拿捏的感觉了。
任北辰嘴角慢慢挑起来,江梦此刻的微醺状态让整个人显得格外活跃。
“哦?我一向不喜欢揣摩他人心思,因为我不需要。让本世子生疑的,宁错杀不放过。”任北辰语气轻轻飘进江梦的耳朵,“活到现在的,你是第一个。”
江梦往椅子上一靠,酒醒了几分,任北辰眸子里已经有几分危险了,还是不要在这试探他的耐心得好。
“我先问世子一句,如若有一天,藩王势力足以倾覆皇权,可是天下安乐,明君盛世,王爷和世子可会夺这天下?”
“世子!”胡若早已按捺不住,世子一直派人查探江梦过往,这个女人有太多不明之事难以琢磨,此等犯上作乱之语岂能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