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正巧落在了与他擦肩而的兰妃眼中。 她忍不住趁着这气氛,多向那两太监吩咐了一句:“尚衣局……没来得及仔细量体裁剪,这几身衣服,都是照着陛下的旧衣做的。一会你们一定要注意细节上是否合适,千万不能了差错。哦,对了,一会动作小心,千万记得不要碰到刺绣。” 谢不逢刚夺位时状态不佳,完全心理会什么继位大典,或礼服制作。 时间紧迫,尚衣局和礼担心触谢不逢霉头,只得放下量体裁衣这一环节。 “是,娘娘。”太监赶忙应下。 “母妃好认真呀,”见状,谢孚尹假装些嫉妒地说,“我的衣裙,母妃都没有这仔细准备。” 兰妃笑着弯腰,用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母妃整日都在给你准备衣裙,但是陛下长这么大了,母妃却头一次有这机会,自然要认真一点。” 她的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很是轻松。 但是正低头对谢孚尹说话的兰妃不曾瞧见,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谢不逢不可置信地咬紧了牙关,脸上那抹笑意,也在顷刻间荡然存。 头一次有这机会? 年的耳朵里,发一阵嗡鸣。 “……母妃说,这是你第一次为朕准备衣?”谢不逢突然转身,紧盯着兰妃问。 他的声音里面是压迫感,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连呼吸都随着变得急促了起来,好像溺水的拼命地在海上寻找着浮板。 谢不逢浑身上下都透着和身份极度不符的绝望与慌乱。 见状,两太监立刻对视一眼,暂时将手中的吉服放了下来。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谢孚尹也被吓得睁抓紧了母妃的手。 “是,是啊……”兰妃顿了一下,艰难点头。 “我刚被遣到北地之时,你没有送礼给我?” 情急之下,谢不逢甚至忘记了“朕”这自称,语气也变得咄咄逼起来。 他甚至不曾注意自己的唇都在颤抖。 谢不逢拼命在心中祈祷,他祈祷兰妃只是忘记了这件事而已。 抑或者……不将那不起眼的棉衣,看作什么正式衣? 兰妃也被这紧张的情绪所传染,她强撑着朝谢不逢笑了一下说:“自然,自然是有的……只不你父,呃,废帝一直盯着我。我派去的刚刚发,便被他截了回来……” 她一向沉静的声音里沾了几分慌乱。 兰妃不是没有想这问题,但没几,这问题便被谢不逢取得大胜的喜悦所冲淡。 她自然而然地以为——立下赫赫战功的谢不逢,不但有了军衔,且也获得了金钱上的赏赐。 而只要有钱,置办冬衣也并不复杂。 可是现在谢不逢的反应中她才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并不同。 “所以说,你送的衣,压根没有到北地……”年如同梦呓般喃喃自语,此时声音中只剩下绝望。 这明明是事,可看到谢不逢如今的模,兰妃却没有了承认的勇气。 所以那陪伴着自己度严寒,度风雪,度数生死关头,沾染了数鲜血的棉衣又是自谁手? ——大殿下,这些都是兰妃娘娘让我送来的。 送衣服的明明是如此告诉自己的啊。 谢不逢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 巨大的痛意,再一次向他席卷而来。 会是谁?这下,还会有谁如此关心自己? 文清辞。 是文清辞吗…… 除了衣以外,一起送来的有伤药,还有慈的解药。 这世上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有? 谢不逢的心脏,一阵又一阵地抽痛着。 可是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反倒说那些东西,全都是兰妃所赠? 谢不逢忽然转身,朝着蕙心宫外奔去。 “等等,陛下——当心着凉!”兰妃的声音还未来得及传,年的身影,便消失于暴雪之中。 巨大的风雪,在一瞬间剥去了谢不逢的体温。 仿佛也在同一刹那,剥离了这几年来裹在他灵魂之上的厚重冬衣。 泪自眼角滑落,被冷气冻结在颊边。 此时此刻,谢不逢如一初生的孩童,被赤.裸地抛入了风雪之中。 答案已明明白白地放在了眼前——文清辞害怕被自己拒绝。 那殷川大运河上,文清辞将他手中所有伤药,都拿给了自己,整齐又小心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并叮嘱自己刀剑眼,上了战场后,千万要小心。 可是……彼时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它们一眼。 小小的瓷瓶,立在暴雨的甲板上,像是被自己抛弃了一般。 恍惚间,记忆里的小药瓶,忽然变成了文清辞的模。 ——他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静默注视着自己远去。 到了后来,甚至连送冬衣,也怕被自己拒绝,只得假借别的名义。 他后只得连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