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情场得意,赌场便要失意。
但是梁盈却偏偏不信邪,他梁大公子便要佳人在侧,更要赌运亨通。
不过,他新得的这位美人也确实十分懂得讨他的欢心,不仅知情识趣,温柔解语,而且对他死心塌地,千金不换,甚至在赌运一道上还十分旺他。
近日,他被苏小蛮介绍去了一处新赌坊,便赢得了不少银子。
他其实从前惯爱去博戏居,但是当日在春和楼为了和那外乡人争夺东君之名,多花出去了一千两金,但是他那时候身上却没有那么多银子,后来还是苏小蛮体贴他的心意,私下帮着去求了丽娘,宽限几日给他调度,再以其他东西抵了那花银的数额。
于是他便将家里几处不太起眼的铺子地契拿了出来,又以生意周转为由,问他母亲拿了些体己钱,这才够了数,不至于被春和楼追讨,坏了他的面子。
但这事以后,他的手头便一直有些紧,他从前常是花钱如流水,一下便十分不习惯,且公子圈里的饭局应酬交际往来桩桩件件有哪样不要花钱呢。
苏小蛮见他烦恼,便说自己听楼里其他姐妹提起,近日温陵开了一处新赌坊,且那坊主十分大方,志在此地结交新客,因此赌注小,赔率大,十分好赚。
梁盈听了有些动心,便让苏小蛮去打听了地方,他去了几回,果然赚了不少,手头也松快了些。
今日他左右无事,一时手痒,便又想带着苏小蛮去那赌坊转转,若是运势好,说不得一天便能回本,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他爹。
苏小蛮在那马车上听他提起这事,便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梁盈很少见她如此蹙眉不快的样子,便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刚刚还好好的,怎地突然便不开心了?”
苏小蛮看了他一眼,却是欲说还休,好半晌才伸手握着他的,柔声细语:“那公子回本后,可否为奴家了却一件心事?”
梁盈心道她大约是想趁着他手上宽裕,求着他买些珠宝首饰,他对身边人倒是一向慷慨,便笑着道:“只要小蛮能展颜,莫说一件事,十件也没有问题。你想要什么?翠宝斋刚到了一批翡翠我瞧着倒是品质不错。”
“奴家并不需要这些外物。”苏小蛮却要摇了摇头,柔柔地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是想请求公子为我赎身,收留小蛮做个妾室,让我能每日服侍公子,便满足了。”
这番话倒是超出了梁盈的预期,他看着眼前的这位花魁娘子,一双剪水秋瞳满是柔情,身体柔若无骨地轻轻攀附着他,仿佛一株顺着藤蔓蜿蜒而上的花,他被那柔软艳丽所蛊惑,便不由得一时冲口而出:“有小蛮在身边,自然是千分万分好。”
其实这等欢场情缘,常人都知作不得数,梁盈也不过是嘴上一时痛快,想说几句让美人听了高兴的话。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确有几分真心,只是这时间并不长久,等进了赌坊,便几乎忘了个干净。
但是这位梁公子也没想到,那日在赌坊发生的事,却让这句戏言成了真。
“怎么可能一连开了十把小?你出千!“梁盈睚眦俱裂,怒道,“这骰子一定动了手脚!”
“梁公子慎言,可不要输不起,便来撒泼。”坊主是名清瘦的中年男子,两撇八字胡,一双三角眼,内藏精光,他笑眯眯地摇了摇那空骰盅,“前几日你赢钱的时候,怎不见你怀疑这赌坊中器具,这可有失风度。”
梁盈被此话噎住了,又无法反驳,只得怒视着他。
他身边苏小蛮有些惴惴不安,仿佛是担心他继续发怒,便拉着他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公子息怒,当日在您博戏居那回不是也开了很多次大,旁边的一位公子还调笑说那骰子有问题。”
梁盈这时候哪里能听得了这种话,便将心头怒火一股脑朝她发泄而去,斥道:“给我闭嘴!你懂什么!”
苏小蛮被他吼地一激灵,后退一步,赶忙松开了他的袖子。
梁盈却被她的话提醒,骰子有问题?没错,若是出千,那这骰子必定动了手脚。
他一指桌上的三颗骰子,道:“这骰子一定不是普通的骰子,我听闻有人出千,便会将骰子挖空,在中间灌进去铅砂,水银等重物,而后便能随心所欲,让人十掷九输。”
梁盈此时刻意加大声音,朗声道:“既然你说没有出千,那你敢不敢将这些骰子都剖开来,给在座诸位看看!”
他们这桌的吵闹早便吸引了赌坊内众人的注意,大家都放下了手上的赌具,围拢道这一桌来看热闹。
此时听到梁盈要验证骰子,便有不少人在一旁附和,也想看着这赌坊老板吃瘪,好分一杯羹。
这赌坊老板听着众人起哄,却并不急躁,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直等让坊内安静下来,他才微微一笑,看向梁盈:“梁公子,你一会说在下出千,一会又要剖骰子,当这里是你家么,置在下的面子于何处?”
梁盈却道:“我只知道赌术贵在公平,若是你用了手段骗取我们的银子,便是不公,我今日一定要弄个清楚,否则誓不罢休!”
那老板环视了店内一圈,知道此事今日恐怕是不能善了,便叹了一口气:“在下虽然千真万确并未以骗术获利,但是因初来此地做生意,梁公子说我这里出千,实在兹事体大,事关声誉,在下不得不自证清白。”
说到此处,他却一瞥梁盈,话锋一转:“今日我可以依你言当场破开这骰子,但是梁公子,若是并无千术,你又当如何?”
梁盈好不容易等到他松了口,愿意剖开骰子,此时自然不能服软,便当机立断,道:“若是剖开并无异常,那我便赔你一间铺子。”
老板这才悠悠道:“好,来人!”
店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