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其实刘瞳并没有睡好,她并不是害怕婚嫁之事。她只是害怕她娘——自从指婚的圣旨颁下来之后,她娘就像魔怔了一样,忙里忙外给她张罗婚事。之前是折腾嫁妆、婚嫁用品之类的,各种机会折腾她。
修指甲、修眉毛、熏香以及涂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脸上……刘瞳从来不知道做女人要这么麻烦,麻烦到刘瞳觉得自己是一只准备拿去祭拜的猪。
结婚前一晚,刘瞳终于从那铺满花瓣的沐桶起来之后躺在床上让阿芙给她擦干头发的时候感慨道:“早知道成婚这么麻烦,我就出家当尼姑算了。”
“你什么都没干,都是别人在侍候你,你还觉得累,真是没良心。”阿芙说完,见刘瞳没有了声响,抬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阿芙给她盖好被子,笑了笑,然后继续给她擦干头发。
婚礼当天,刘瞳天没亮就被人拉了起来,闭着眼睛任由那些人折磨自己。其实刘瞳也觉得很奇怪,往日她行军的时候就算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也不觉得累。怎么现在好吃好住反而让身体大不如前了?
她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喜娘在唠唠叨叨说吉祥话,听到众人忙前忙后的声音,却没听到她娘的声音。她睁开了眼,去寻她娘的身影,看了一圈才发现在给她弄发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娘。
“好好坐着,别乱动,不然赶不上吉时了。”
“娘,你让阿芙她们来就好了,天还早,你歇一下吧。”
“给我老实坐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知道了,娘。”刘瞳努了努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祖母是在她披上盖头之前到的,她仔细打量了刘瞳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刘瞳的娘说:“玉澄啊!要是巍儿能看到瞳儿出嫁该多好啊。”老夫人一句话,让三个女人瞬间红了眼睛。
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就连忙碌的婢女也不敢发出声响。阿芙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把发簪递给刘瞳的娘:“夫人,这簪子比较长,你斜着插会稳一点。”
“好。”刘瞳的娘回过神来,接过发簪继续手上的动作。
刘祖母从手上褪下了一只翡翠手镯,给刘瞳戴上:“这是当年祖母给太皇太后挡了一箭。太皇太后在祖母成婚的时候送的一对玉镯。太皇太后对祖母说,这对玉镯可以换两个愿望。一只在你出生的时候用了,剩下这只玉镯你收好,以后有什么事,就拿去用。”
刘瞳听了瞬间觉得戴在她手上的玉镯像烫手的一般,想褪下来还给她祖母。这无疑是一张免死金牌,她怎么敢要!
“我让你戴,你就戴好!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不听话。”刘祖母神情依旧严厉,但是语气中多了几分无耐。
“祖母!”刘瞳无力地叫了一声,垂下双手,最终还是收下了。
在刘瞳梳妆打扮好后没多久,迎亲的人就来了。喜娘进来说了几句吉祥话,讨了赏,就急急忙忙地帮着把红盖头给刘瞳披上。这个举动让刘瞳很反感,甚至下意识想让人拉她出去打军棍。
红盖头遮住了刘瞳凶神恶煞的表情,所以喜娘自顾自地聒噪了一路。终于那句“新郎官踢轿门”让刘瞳彻底爆发了。
她刘瞳何许人,容得了别人给她下马威?
刘瞳伸手一挥打开轿门,自己走了出来。虽然她通过红盖头隐约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身形看着像是纪垣。
喜娘也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独树一帜的新娘,连忙把牵红递给王爷和王妃。然后高声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试图遮掩掉方才的尴尬。
纪垣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满脸笑意地把刘瞳牵走了。
“小心门槛。”纪垣话音刚落,刘瞳还没来得及低头打量门槛,便被纪垣横抱了起来带着跨了过去。
刘瞳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出,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似是撒娇地说:“你干嘛!”
纪垣凑近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晚上你不就知道了吗?”
“小心老子……”刘瞳话还没说完,纪垣就把她放了下来。他把手伸进红盖头中掐了掐她的脸蛋:“幼稚。”
“你才幼稚!”刘瞳别过头不想理他。
他们二人说话声音不大,所以旁人听不见,远远看着以为是新娘子闹别扭。而喜娘离得最近,把两人的话听了个遍,脸色十分精彩。
今天大婚,太后皇上皇后都来了,连太子也来了。
刘瞳刚在喜堂站好,太子就跑来拉了拉她的衣摆,刚想说话就被奶妈抱走了。刘瞳噗呲笑了笑,想到太子此刻气噗噗的表情就开心。
等拜了堂,刘瞳才进了新房坐下没多久,太子不知道怎么又跑进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刘瞳隔壁,好奇地打量着她。
阿芙先开了口:“太子,找王妃可是有什么事?”
太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阿芙说:“皇祖母方才让我到新床上坐坐,好让皇叔和皇婶早点生个弟弟妹妹陪我玩。”太子又挪了挪他的小身子,往更里面坐了一些:“皇婶,我坐了这么久了,你有小宝宝了没?”
太子一番话,让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这让太子摸不着头脑,皱着眉看着那些嬉笑的下人,十分不开心。
刘瞳虽然看不见,但很快就开口解围了:“太子都进来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连杯茶水都不倒给太子?”
“瞧小的这脑袋。”阿芙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脑袋,一边倒茶水一边问:“太子,要不要吃颗喜糖?这可是皇太后专门命宫中师傅做的。”
太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对糖还是很感兴趣的。他立马就从床上滑了下来,小跑着过去找阿芙要糖吃。这糖参着花生芝麻,吃起来特别香,吃着吃着太子就赖着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