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因为睡不着而起来在府中夜巡的陈伯意外地发现留香园里映出了灯光。
他停在园门处眯起眼往里看,烛光在窗上映出两道身影。
一道身影是自家小姐无疑,另一道身型瘦削高挑,除了自家姑爷还能有谁。
陈伯心中一喜,这是要真真成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的夫妻了吗?!
虽然欣喜,但是陈伯不敢多看,疾步离开留香园的门口,想着明日去老爷夫人墓前上柱香,让他们保佑小姐和姑爷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留香园的卧房中,沈睿宁给自己和坐在对面的林远昭各倒了一杯茶,然后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仰脖喝干。
林远昭慢悠悠抿了一口自己的茶水,看着对面的夫人如此豪迈,居然生出些许恍惚感。
“所以,不用再伪装柔弱的感觉十分爽利,对不对?”他问道。
“那是自然!”沈睿宁倒上第三杯茶,“京中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过得多辛苦。”
“应该是从北都就开始辛苦了。”林远昭纠正道。
沈睿宁歪头想了下:“你说得没错!”
她脖子一仰,干了第三杯茶。
林远昭嘴角不由扬起,若说之前她那柔弱的模样让自己心生爱护之意,如今这副豪迈洒脱,却又可爱得让自己挪不开眼。
“说说吧,”沈睿宁终于放下茶盏,望向林远昭,“为什么伪装成文弱书生?”
“还身有沉疴难以医治,所以不能进翰林院,只能进尚学宫,啧啧……”她摇头啧道,“这话怕是骗了京城所有人吧?”
林远昭轻笑了一下,不疾不徐道:“我确实身有难以医治的顽疾,是小时候被仇家打伤落下的病根。至于不进翰林院而去了尚学宫,我的病是真的,身体不好也是真的,进不了翰林院只能去尚学宫,自然也是真的。”
“你功力这么好,居然说自己身体有病根?!你……”沈睿宁说到此处突然顿住,她想起了什么,把手在林远昭面前一摊,“北都时你用来医治眼疾的药,还随身带着吧?拿来我看看。”
她想起在北都时给林远昭诊过的脉象、喂过得药丸,当时她没有细细去查,只觉得那个药有些特别。
林远昭没有拒绝,依言摸出一个瓷瓶放在沈睿宁的掌中。
瓷瓶中的药丸还是当初沈睿宁帮着给林远昭喂下的那种,她细细嗅了嗅,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复又慢慢凝重。
她瞥了一眼林远昭,伸手用指甲在药丸上轻轻刮下少许,正要放入嘴里,手腕突然被林远昭猛然按住。
“不可。”林远昭神色严肃。
“怎么,有毒?吃了会死人?”沈睿宁笑眯眯看着对方。
林远昭却抿着唇没有回答,手中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
沈睿宁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你用这个以毒攻毒?”
林远昭眸光幽深,声音却淡然:“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沈睿宁挑眉:“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就该把另一件事情好好算一算了。”
她屈指一弹,刚刚刮下的那些药沫便被她弹落,林远昭这才放开她的手,刚刚被他按住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几道红印。
“疼死了……”沈睿宁揉着手腕瞪了林远昭一眼,“还说我,你不是一样也不装了?”
林远昭再次慢慢抿了一口茶,等她手腕揉的差不多,才道:“你要算什么?”
“这个等会儿再说,我刚刚的问题还没问完。”沈睿宁放下手,继续问道,“所以,你伪装的目的是什么?”
林远昭直言:“查找杀死父母的仇人,为他们报仇。”
他抬眸看向沈睿宁有些惊讶的神情,笑了下:“怎么,是不是觉得很巧,居然跟你一样?”
沈睿宁也直接点头:“确实跟我一样。”
林远昭笑了下,那笑容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沈睿宁滞了下,又问:“你入京多年,查到什么了吗?”
林远昭点头:“有。但是不多。”
“不过,”他又笑了下,“这依然与你无关。”
沈睿宁生气了,她双手撑着圆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林远昭,很想把这个男人一巴掌拍到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不行,自己不能这么冲动,如今老天送了个可以利用的高手到自己手边,不好好“合作”岂不是暴殄天物?!
至于欠揍什么的,好好调教也许有救呢?!
她眼珠一转,原本想要拍桌子的气势募地一化,端起茶盏干掉了第四杯茶水。
林远昭垂眸抬手再次抿了口茶,掩住了眼中的笑意。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沈睿宁放下茶盏,重新坐了下来。
“既然我们都是为了查仇人,都是为了报仇,完全可以互相帮助嘛!比如这次你先帮我,下次我再帮你,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你说是不是?!”
她还不想暴露自己宵月楼的身份,一是没必要,二是,觉得不是时候。
至于为什么不是时候,沈睿宁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觉得此时此刻不是时候。
林远昭似乎认真斟酌了一下,缓缓点头:“似乎有些道理。”
“不过,”他抬起眼眸看向沈睿宁,“我们该如何相信彼此?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我的仇家派来刺探我的?同样,你又如何确定,我不是你的仇人派来害你的呢?”
沈睿宁看着林远昭露着浅笑的面容,心头泛起一丝怅然。
他唇色还是那么浅淡,面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