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睿宁坚持守在屋子里陪着林远昭取血。她看着林远昭用匕首在左手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鲜血随之渗出,流速却有些缓慢。
林远昭看了沈睿宁一眼,自嘲般笑了下:“你在旁边,我果然手软了。”
沈睿宁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要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拍。
刀尖向伤口内稍一用力,血流速度骤然加快,涓涓流入碗中。
沈睿宁拧着眉头看着,等到一碗血装满,她几乎是扑上去按住了那道伤口,快速涂上药膏包扎严实。
“你这种伤口在我们那边,是要打破伤风并且缝针的……”沈睿宁低声嘟囔着,心中有些心疼。
大概是心疼那碗血吧,得吃多少补品才能补回来!
林远昭任由她帮忙,却没听清她嘴里嘟囔的话语。
“你说什么?”他侧头去看她垂下的眼眸,不想她却在此时抬起了头,几缕额发扫过了他的鼻尖。
仿佛一片鸿毛落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涟漪。
林远昭动作一顿。
那吹落鸿毛的人却似乎并不自知,只是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没什么,说你得多吃些补血的药材!”
她十分肉疼地端起碗,打开门送了出去。吴秀依然在门外候着,接过血碗后说了声多谢,又不放心地向屋子里望了望。
“林先生还好吗?”
前日林远昭只告诉他自己姓林,未说全名。
沈睿宁点头:“还活着,问题不大。就是刚刚取血时候伤口戳得有些深,包扎的时候麻烦些。”
吴秀闻言露出不忍的神情,他向着屋内再次深深一礼,这才转身和蓝萱一同去熬炼汤药。
一个时辰后,有吴家仆人送来了顶级的外伤药膏,还有各种上等包扎用的器物,晏融来小院里时正巧碰见那位仆人打开箱子一一介绍,只听得眼睛发亮,不住说着“好好好,”、“是好东西”、“仙品,仙品啊!”
到了晚上,沈睿宁给林远昭换药时看着左手腕上排在一起的两道伤口,忍不住道:“明日换右手吧,左腕再割成筛子了。”
“不行,”林远昭摇头,“右手腕不能割。”
沈睿宁一边缠着白绸一边随口问:“为什么?”
林远昭认真道:“右手要握剑。”
系结的手指一顿,沈睿宁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摇曳的烛光在男人脸上映出暖黄的明暗,他微微侧头,眸光没有望向沈睿宁,而是偏到了一旁。
“……你是不是又看不到了?”沈睿宁咬牙问道。
林远昭稍稍愣了下,却是扬唇笑开:“好像是。”
“还好像?!”沈睿宁气呼呼站起身,抬手在他面前使劲儿晃了晃。
林远昭眯眼:“能……看到你好像拿了个蒲扇……”
沈睿宁:“……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林远昭低笑出声,在沈睿宁气呼呼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我说笑的。不过你看,我还能看到你要走,能感觉到你好像在生气。”
“那只能说明你还有些光感!”沈睿宁没好气道,叹了口气道,“你这么折腾,也不知道要 多久才能缓过来。”
“只是三碗血而已,不打紧。”林远昭宽慰她道。
沈睿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我更担心你那个铸刑蛊。”
林远昭松开了她的衣袖。
沈睿宁把心一横,索性重新坐到他面前:“你实话告诉我,那个铸刑蛊还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万一以后发作了,我也好应对。”
林远昭眯着眼,似乎想分辨出沈睿宁的神情,只不过眼前只有一片光影,哪里还能铺捉到对方的眉眼呢。
他低下头,片刻后才轻轻摇头:“没有,不会有什么影响。”
沈睿宁不信:“噬心蛊比铸刑蛊低级,它都能把苏姑姑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铸刑蛊怎么可能比它温和?!”
林远昭却笑了:“其实说出来又能怎样呢?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们不过是三年之约的夫妻而已。三年之后,你我各自如何,便与对方再无关系。”
“!”沈睿宁心口一滞。
她第一反应是好一个回旋镖!
第二反应是我这算不算好心当做驴肝肺?!
但是刚想发作,她又突然觉得,对方如今失血又眼盲,体内还有个不知道会怎样的蛊虫,又何必在此时与他一般见识呢?
看着面前这位“夫君”苍白又虚弱的模样,沈睿宁将这口气生生咽了下去,转而画在了心中那个小黑本上。
这一晚沈睿宁没有在两人中间摆上被窝卷,林远昭问她为何不放时,她梗着脖子说:“怎么?难道你还怕我趁虚而入不成?”
林远昭顿时语塞,再无意见。
第三日,第三碗血端出去时,上好的补品已被吴秀搬来几大箱。
这次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中年人,他长相与吴秀有五分相似,只是眉宇间书卷气更浓些。
那人自报为吴秀的父亲吴琮,在得到了林远昭的首肯后便独自进了房间,沈睿宁拿眼瞥他,心中十分不悦。
刚取过血的林远昭已经一身虚汗,涂了药的眼上覆着白绸,被割了三次的左手腕虽然已经包扎好,却依然可见渗出的血渍。沈睿宁自然想让他好好调息休息,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眼色,偏偏此时前来客套。
吴琮却似乎并不在意沈睿宁的态度,向着林远昭郑重一礼,道:“前几日在下不在家中,昨日接到消息说内人已经得到了林公子医治,在下立刻快马赶回,总算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