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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2 / 2)

明愿应了一声,随即踏上了爬山的路。小沙弥松了口气,刚想将门合好,就见一个容貌英俊的年轻男人也走了过来。

“这位施主,你也要进后山吗?”小沙弥看向他,手上动作逐渐吃力。

卫景回颔首,手越过小沙弥头顶,轻松一拉。后门顿时被完全打开,不再随时往门框的方向闭合。

小沙弥只觉得手上力量一轻,他松开手,一边揉发红的手指,一边仰起头满眼震惊地看向卫景回:“这位施主,您力气真大!”

卫景回没什么温度地扯了下唇角,问他:“小师父,你知道若是惹了一个姑娘生气,要怎么求得她原谅吗?”

“啊?”小沙弥茫然地睁大眼看着卫景回。

“是刚才那位女施主吗?可是女施主那么和善,您是怎么惹到她的?”

卫景回摇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简直荒谬。怎么会平白无故找一个小孩子问这种问题?他自嘲地低笑一声,弯下腰准备钻过低矮的后门,突然被那小沙弥叫住。

“施主!”

卫景回转过头,见那小沙弥笑容纯真又明亮,从袖子里掏出一束小小的、近乎枯萎的金色小花。

“施主,带一朵无忧花走吧。”他捧着小花,真挚地看向卫景回,“这是我师父云游时,从很远很远的边关带回来的。见了这花,女施主就可以忘记忧愁,和好如初啦。不如施主……”

小沙弥话还没说完,卫景回就从他手中怔怔接过几乎枯萎的无忧花,抬起眼,嗓音干哑地道:“多谢。”

小沙弥站在门口,目送卫景回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疑惑地自言自语:“不如施主跟我去寺里采一点带走。其实寺庙里还有很多无忧花,为什么这位施主偏偏喜欢我手上已经枯萎的呢?真是奇怪。”

关野的衣冠冢立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木之中。明愿一路沿着后山往上,边走边找,不知看过了多少座,才终于找到了关野的墓碑。

汉白玉碑高大笔直,刚被细雨冲洗过,分外明亮,似乎连这阴沉沉的天空都被映得亮堂了些许。

明愿心情好了不少,她站在玉碑前,指尖一寸寸描摹过“关野”两个字。

理智占了上风,她清晰地明白——关野再也不会回来了。

若是当时他从湖中顺利逃脱,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关野还活着的话,不可能一次都不来找她。

明愿小心翼翼掀开竹篮上遮盖的布,露出琳琅满目的祭品。

她将精心准备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好,甚至细致地调整了方向,整整齐齐放置在玉碑前。

明愿随即打开一坛上好的烈酒,正准备浇在关野碑前,祭拜旧人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从容不迫的声音。

“明姑娘原来在这儿,真是让孤好找。”

明愿持酒坛的手一顿,沉默几秒后,妥协地放下酒,转过身,隐忍着草草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真是好巧啊。”这回她不仅敷衍,听起来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卫景回一挑眉,走到她身侧。

“明姑娘在祭拜故人?不如孤也跟着——”

他的声音在看清汉白玉碑上刻得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时,戛然而止。

卫景回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出现了幻觉。

“沙洲边防军校尉关野,之墓?”卫景回念出碑上的字,终于没忍住,冷笑一声。

“明姑娘祭拜的故人,就是这位?”

他说着,垂眸看向玉碑前陈列整齐的祭品,随着目光所及逐一念了出来。

“酒醴,果盘,香烛,五谷,锦帛……”卫景回越念周身气压越低,到了最后,脸色阴沉得堪比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

“明姑娘准备得还真充分。”他气极反笑,一字一句加重了声音,“有,心,了。”

卫景回阴沉沉转过头,神色压抑得如风雨欲来。他头一回在明愿面前如此失态,抓住明愿手腕,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不许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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