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徐徐,夏阳炙烈,沿着河岸走,梁锦绣习惯伸展双臂,让自己保持平衡。
忽地,走在侧边的闺蜜陈香,一把将她推入河中。
本来就胖的她,入水时溅起巨大水花,惊起对岸在河堤觅食的鸭子嘎嘎乱叫。
在水里扑腾中,她仿佛看到陈香脸上的笑意盈盈,丝毫没去考虑好友会不会凫水。
等到沉浮几次的梁锦绣上来,浑身湿透的衣裳,裹住她水桶般的身材,头发服帖在她苍白脸上,双层下巴的褶皱处,形成水沟,兜住不少的水,往下流淌。
她顾不上去撑开褶皱,抹去水珠。
猛地低腰伸手,直接把陈香来了个过肩摔,陈香没防备,掉入河中时,水花哗啦,惊魂刚定的鸭子四处飞窜,让赶鸭人扯起嗓子叫骂。
在水里出来开始,她便重生了。
重生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个夏天。
眼前这位熟练往岸上游的陈香,是她荒唐前世中的一个大坑。
这样的朋友,这一世,她绝对不要。
“锦绣,你·你怎么玩这个?快,快拉我上来。 ”
“我会的还多着呢,为什么要告诉你?想让我拉你??休想!”冷冷说完,快步离开。
“你不想看尹墨轩来河里脱衣洗澡啦?”
“······”听她这么说,梁锦绣捂住湿透的胸前,走的更快。
前世就是因为偷看尹墨轩洗澡,引来一系列的灾难。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受陈香怂恿,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见她有的更快,陈香的尖细嗓更大了,“你答应我的两斤猪板油,可别忘了啊。”
“······”喜欢贪小便宜的,即便爬上岸,也还记着。
前世猪肉蒙住心,居然和这样的人成朋友?
梁锦绣深深鄙视自己。
因为浑身湿透,曲线尽显,她只要弯腰勾头,专挑小路走。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外出下地干活的人还没回来,等到看到自家门前那棵歪扭枝干的枣树,她总算心下大定。
还没走进家门,从另一条路上,便看到自己两鬓已经花白的老爹,正勾腰驮着个什么东西,迅速往家奔。
“爸···”赶紧撵上,她想帮忙。
“锦绣啊,赶紧的,去找柳大夫来。咦··”探究的眼神,把她上下打量,最后只是对着家门大叫,“锦峰,锦峰,。找柳大夫来,快点!救人要紧!”
梁锦绣此刻也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双手放在她爸驮着的人背上,快速走进小院子。
老三梁锦峰正在家躺着看小人书,听到老爸吩咐,嘴里虽然咕嘟着,脚下却跑得飞快。
被驮着的男人,个头很高,以致于脚踝拖拽在地上,只是后脑勺鼓起的大包,渗出的血迹,已经凝结成褐色的血块,被苍蝇追着吸。
“快,快,倒水来,这么热的天,还要小心中暑,把仁丹拿来,先喂两颗。”
梁锦绣至始至终都是只看到那人的背后,等到她去弄水找仁丹时,她爸已经把人放置在床上。
仁丹还未喂下,柳大夫带着徒弟沈樵背着药箱飞速赶来。
气喘吁吁的梁锦峰,满脸汗水,正蹲门口咧嘴喘气。
梁锦绣看着清瘦无比的沈樵,有些怔忡:前世的他,是怎么做到刚过四十岁,就已经大腹便便的?
看着熟悉的背影进房,趁这当口,她赶紧回房换衣裳。
闺房内熟悉的物件,摆放在和·前世一样的位置上,让她不禁眼眶酸涩。
手指摩挲熟悉的每件东西,听着对面房间,老爸的唠叨,真正理解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旧笨重的暗红油漆衣柜,靠墙放立,这是她妈妈的陪嫁家具,是前世自己想起妈妈时唯一的慰藉。
一口崭新的樟木箱子,正在床头,箱盖和箱体连接处,还有两个花纹繁复的锁扣,用一把黄铜锁锁上;一张新打的书桌和靠背椅,正对窗边放着;一张带靠背的新床,在书桌的一端,正被阳光透过枣树的间隙,斜射进来,阴影照在床上,是树杈的形状。
这几样,是她前世二十岁生日前,她爸爸找人特意给她打的新家具,说是长大了,闺房就要 像样子一些,以后找丈夫,也不会被婆家怠慢。
为此,二叔家的堂姐梁锦玉,嫉妒的在她房里赖着睡了三天才走。
走前,还拿走她一瓶她哥托了好几手人从港城带回来的一瓶花露水。
看着平常放花露水的地方是空的,便知,这一世,依然如此。
收起酸涩,她快速翻找叠码整齐,还带着樟脑丸味道的衣裳。
这些衣裳,平时全都是大哥和她爸替她收拾,她只会拿起来穿。
想起前世自己心安理得享受父兄的照顾,有时还抱怨他们,她又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等到出去,小弟梁锦峰正蹲在他爸房间的窗户下,看蚂蚁搬家。
她却看着院子里的歪树干枣树出神。
枣树主枝干是微微有些弯曲,那是她小时候淘气,故意掰弯后,用稻草捆住,长了一段时间,以致于后来稻草烂了,枝干也直不起来。
看着那处,梁锦绣想到自己前世做的一些荒唐事,想要自抽的念头再次泛起。
“你去玩水了,换了身衣裳。”
还未变声结束的鸭公嗓,打断她的懊恼。
梁锦峰神秘兮兮的把她上下打量后,笃定道,“我要告诉爸爸,你犯了错误,以后三个月的红糖流心鸡蛋都是我的。”
梁锦峰得意极了,那张胖脸,把他两只眼